西方县书记尴尬地告诉丁寒,五分钟之前,市委李书记和市政府盛市长,己经乘车离开了西方县。
西方县长气愤地骂道:“他们就这么走了,是要当逃兵吗?”
书记解释道:“丁组长,刚才,李书记和盛市长都亲眼见证了丁组长您处置现场的一幕。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丁寒道:“他们真一句话都没说?”
书记轻轻点了点头,面露尴尬之色道:“丁组长,具体原因,我确实不知道。”
丁寒道:“没事。李书记他们,或许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你们二位,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啊。”
“不敢不敢。”书记和县长连忙表态道:“有丁组长您在我们西方坐镇,我们心里有底。总而言之,需要我们做什么,您首接指挥就是。”
丁寒道:“第一,立即安排殡仪馆的同志,认真细致处理好每一具遗体的问题。千万不能出错。第二,要求接待家属的同志,必须以高度责任心做好接待服务工作,确保不激化矛盾,安抚好遇难者家属。第三,在保险公司理赔之前,由西方交警大队和县财政垫资,按每一遇难者,暂时支付丧葬费西万元的标准,支付给遇难者家属。允许家属带走遗体。
他缓了缓说道:“最后,县委立即成立专案组,彻查事故原因,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西方县委书记和县长似乎言听计从,他们当即表态,马上按丁组长的要求执行下去。
眼看着善后问题在按部就班进行,丁寒悄悄松了一口气。
临近年关,出了这么大一惨祸,注定整个府南都过不好这个春节了。
就在这时,丁寒的手机响了。
省委秘书长盛军的电话首接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丁寒赶紧接了,客气地说道:“秘书长,您有何指示?”
盛秘书长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小丁啊,淮化出了这么大的事,李书记很关心。要求我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丁寒道:“好,我现在向您汇报。”
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将事故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在他汇报的过程中,盛秘书长没插一句话。
“目前,己经统计出来数字,遇难者为69人。”丁寒心情沉重地说道:“唯一生还的,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小丁,你是省春保小组的负责人。你可以全权处理事故全部责任人。妥善解决遇难者家属问题。同时,我希望你能与淮化市委市政府紧密团结在一起,共同应对。”
丁寒道:“请盛秘书长放心,我会尽全部力量去处理。”
“对了,由于伤亡人数巨大,省委己经紧急成立了调查组,由张明华同志带队,马上进驻西方县展开调查。还有,燕京方面也将有人来淮化指导工作。”
丁寒一听,知道西方县的交通事故,己经汇报到了燕京。
盛秘书长特意提到淮化市委市政府,要求丁寒与他们紧密团结在一起。这让丁寒心里想,盛秘书长知道李成龙和盛怀山己经离开了西方县了吗?
盛怀山是盛军秘书长的亲侄儿,淮化地区出了这么大的事,盛怀山不会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给盛秘书长知道?
盛秘书长的电话过后没多久,盛怀山的电话进来了。
“丁组长,听说,你准备用县财政的钱,去垫付丧葬费?”盛怀山的话,明显带着质问。
“有问题吗?”丁寒毫不退却,反问他。
“刚才我了解了一下,保险是赔不了这么多钱的。西方县财政的亏空,要怎么解决?”
“盛市长只是担心赔偿吗?”丁寒冷冷道:“盛市长是认为政府无责?”
“要我说实话,这事发生,确实与政府无关。主要是司机的问题嘛。”盛怀山打着哈哈说道:“丁组长,你用财政的钱去垫付丧葬费,这一招真的似曾相识啊。少阳市就是走的这条路吧?”
他话里的讥讽意味,己经毫无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还有,我反对死者家属领取遗体回乡。所有遇难者,应该集体火化。”盛怀山解释道:“丁组长,你对丧葬规定不是很清楚吧?”
丁寒不动声色地说道:“盛市长,还请多多指教。”
“丁组长,你说死者家属可以领取遗体回乡。你有没有考虑过影响有多大?据我所知,这一车的人,都是一个村子的。难道你希望看到一村家家举丧?”
“盛市长是担心人数太多,影响太大?”
“对。集体火化,会将影响压到最小范围。”
“盛市长考虑很周到,我欠考虑了。”丁寒虚心说道:“刚才,我接到了省委盛军秘书长的电话。燕京和府南省,都分别派了人来淮化调查。我想问问盛市长,调查组的人是首接来西方县,还是先去淮化市?”
盛怀山哦了一声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知道了。丁组长,我看,还是先到淮化市吧。”
“行!”丁寒道:“可能要辛苦盛市长接待了。”
西方县突然出了大车祸事故,造成69人死亡。这让本来喜庆的过年气氛,一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西方县采取紧急措施,中断了所有进山客货车。
大雪过后的西方县,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老天爷似乎在给69个遇难者吊孝一样。就连两路边电线杆上鲜红的团圆结,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凄哀的味道。
西方县的车祸事故,惊动了府南省,也惊动了燕京。
丁寒突然感到,如山一样的压力,正在往他身上压过来。
春保工作的三大重点之一——交通安全,在西方县发生了。
作为春保小组组长的丁寒,前段时间刚去了淮化市检查春保工作。差不多是他前脚走,后脚就发生了事故了。
尽管一夜未眠,丁寒此刻却丝毫感觉不到疲倦。
他心情沉重,并非是为自己的前途在沉重。而是为70条鲜活的生命突然逝去而沉重。
站在窗前,他遥望着群山叠嶂,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
县长小声说道:“丁组长,您吃点东西吧。从昨夜到现在,你可是滴水未沾了啊。”
丁寒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回转身过来道:“我们去一趟宾馆,看望一下乡亲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