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芑嘴里开始念叨的同时,已经从这一排最高一层的文档架上抽出了一本看起来不象是该出现在苏联境内的文学,不,摄影作品——花花公子。
在这份1987年11月份的花花公子封面上,是个漂亮的金发女郎,右下角的位置,还能看到四个蓝色的印戳——“对思想有害”、“特殊刊物”以及“不宜公开”和“政府资产”。
“有意思”
白芑轻轻翻开这本过期许久的杂志,却发现其中有不少页似乎被裁掉了——以一种格外仔细的方式。
“你感兴趣的就是这种东西?”
虞娓娓走上来扫了一眼,带着些许没能藏好的鄙视用汉语问道。
“你不觉得好奇吗?”
白芑将手里的杂志合上,“虽然这些东西在苏联时代并不被推崇,但是有必要被送到这里来吗?”
“如果你有机会去莫斯科国立图书馆9层不对外开放的文档室,就会发现这种东西其实有很多。”
同样走过来的柳芭奇卡只是扫了眼白芑仍旧拿在手里的旧杂志便见怪不怪的同样用汉语说道,“那里简直是一座色情博物馆,里面堆积着至少一万件色情藏品。”
“真的?”白芑瞪大了眼睛。
“那些东西最早是从沙皇贵族手里抄没的,后来还有二战士兵带回来的违禁战利品,以及苏联几次对外战争的或者海外军事基地的驻军带回来的违禁品。”
虞娓娓同样见怪不怪的解释道,“还有不少是海关查获的走私品。”
“那里甚至还有满满一大箱亚戈达同志的收藏的假洋锯呢”
柳芭奇卡口无遮拦的说道,“其中有好几支还是镶钻的,据说都是从末代沙皇的妻”
“柳芭奇卡!”虞娓娓呵斥对方的同时,已经将手电筒的强光对准了她的脸。
“你们两个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芑目定口呆的问道,“还有,你刚刚说的亚戈达难道是捷尔任斯基的那位副手?古拉格大酒店的奠基人?”
“不然还能是谁?”
柳芭奇卡用手遮住虞娓娓打来的强光,“我又没有说谎,当时你明明也看到了,其中一支上面还有法贝热的签”
“闭嘴!”
虞娓娓这次直接用手捂住了柳芭奇卡的呼吸过滤器,她现在恨不得憋死这个什么都往外说的蠢货算了。
阻止柳芭奇卡胡言乱语的同时,虞娓娓也不忘解释道,“那里不止有那些东西,还有不少苏联战后进行的一些试验的数据,我们是误打误”
“原来是这样”
白芑看出了这个清冷姑娘的窘迫和无奈,索性将话题拉回来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这些东西就算再怎么违禁,似乎也不至于藏在这种地方,除非”
“除非什么?”
虞娓娓追问道,同时也再次瞪了柳芭奇卡一眼,深怕对方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蠢话。
“除非这些东西的‘不宜公开’的‘特殊刊物’和你们要找的那些胶片有同等价值。”
白芑说着,还隐晦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锁匠,他已经撬开第二个保险箱了。
“锁匠先生”
虞娓娓立刻扭头换上了俄语,“麻烦你上去看看摄影师列夫先生的情况吧。”
“没问题”
锁匠虽然听不懂白芑三人刚刚的汉语交流,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清楚这是在支开自己呢?
正因如此,在离开7号防爆门之后,他根本就没有费力气爬上楼,反而直接钻进了6号防爆门,在从里面关死之后,重新给自己开了一瓶伏特加。
“锁匠先生是个聪明人”白芑赞叹道,“他的侄子是怎么回事?”
“失手杀死了鸡腐当地一个帮派的老大”
关上了防爆门的柳芭奇卡解释道,“无可烂没有死刑,但是让终身监禁的犯人死在监狱里的方法有很多。”
“过来帮忙吧”
白芑说着,已经将锁匠的折叠小梯子取过来,站在上面将这一层货架最顶层的所有东西都取了下来。
总得来说,这一层货架最上面的东西并不算多,三个落满了灰尘的纸箱子,一个牛皮材质的地图收纳筒,以及一摞杂志便是全部了。
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在地板上,白芑先翻了翻那些杂志。预料之中,这里装的基本上都是诸如花花公子的杂志,区别仅仅只是有的是美国版,有的是荷兰版。
而且无一例外,这些杂志上都被盖了定性的蓝色戳记。
但除了这些戳记,除了每一本杂志似乎都被裁掉了几页之外,这些刊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这里有什么?”
柳芭奇卡说着,已经打开了那个牛皮材质的地图收纳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卷画布。
将其轻轻展开,这是一副超大尺寸的写实风格的素描画,但相比这张足有一米宽两米长的素描本身,其上绘制的,却是两个男人享受搅屎之欢的场景。
“这特码”
白芑目定口呆的看着这副苏维埃春宫图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把关注点放在哪。
甚至可以说,这幅春宫图所呈现的色情元素本身远不如一些别有用心的细节更加抓人眼球。
这幅素描里面,那个位于上位的男人最典型的特征是他头上的已经四分五裂,而且特意描红的地图胎记。
在他身下承欢的那位虽然被遮挡了大半的样貌,却偏偏格外清淅的露出了一条极具辨识性的浓眉,以及嘟起来似乎在索吻的“丰唇”。
“看这儿!”
柳芭奇卡将手电筒的光束对准了“进攻方”的后臀尖,那里还能看到一双不属于这俩主角的手。
这双手其中一只正试图将手里拿着的玉米塞进那位有地图胎记的人的菊花里,他另一只手攥着的皮鞋似乎才拍在上面这人的屁股上,并且留下了一个清淅的鞋印。
这幅素描的背景,却是一面拿来充当床单,但却已经被糟塌的满是污渍的苏联国旗。
在床边,还绘制着一件挂满了各种勋章的制服,床头一侧的小桌上,不但放着几颗似乎在滴水的玉米,而且还有一颗被扣掉了电池的核弹造型的跳弹,而在另一侧的小桌上,则是一座倾倒开裂的斯大林胸像。
“这特码哪个天才画的?”
白芑终究还是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幅画里代表性的东西可太多了,他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就猜到了画上的主角都分别是谁。
“这幅画能被送到这里,想必那位画家大概率已经死了。”
虞娓娓不由的惊叹道,“但是这幅素描真的是又恶心又写实又形象。”
“不介意我把它带回去吧?”白芑问道,“我打算把它裱起来,它肯定能卖出个高价。”
“卖给我吧”柳芭奇卡立刻说道,“随便你开价。”
“随便多少都行?”白芑古怪的看着对方。
“没错”
柳芭奇卡满不在乎的说道,“随便你开价,我很喜欢这幅画,我打算把它送给我的爸爸当做生日礼物。”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就当是交个朋友吧。”白芑倒是格外的干脆和大方。
“你是在追求我吗?”柳芭奇卡过于直白的问道,她甚至眯起了眼睛。
“如果你这么说我还是自己留着欣赏吧”白芑可不惯着这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狗脾气。
他确实只是想交个朋友,毕竟这个柳芭奇卡可远不如没脑子只有好奇心的柳芭好打交道。
所以如果能用这么一副只能算猎奇的素描增进些关系自然不亏,但是对方如果曲解了自己的善意,那还是算了。
毕竟宁以后大家合作的机会多的是,他可不想象便宜姐夫鲁斯兰一样做个舔狗。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安心收下了”
柳芭奇卡先白芑一步卷起了这幅素描,将其重新装进了那个牛皮地图收纳筒里,并且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虽然这幅画足够猎奇,但是绝对不值得送来这里藏着。”虞娓娓说话间已经打开了那三个纸箱子。
这三个纸箱子里,其中一个装的全都是来自欧洲各地乃至招核的色情录影带,还有一个装着的则是一些色情读物。
至于第三个箱子,里面装的却是大量的色情照片,以及一台装有八羽怪镜头的泽尼特单反。
虽然这台相机也能就卖不到一千卢布,但是那颗镜头却能卖出大概三万卢布的高价。
“你喜欢这些?”柳芭奇卡拿起一张照片过于直白的问道。
“总比三个老男人滚床单看上赏心悦目一些”
白芑懒得和这个没脑子的柳芭奇卡讨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随便敷衍了一句之后,便将箱子里的照片全都倒在了地板上。
这一番检查,他也注意到,照片里的女主角来来回回似乎就那么六七位,拍摄的背景也基本上都在室内,根本看不出什么有价值东西。
他将这些照片重新装进箱子里的时候,虞娓娓已经将那些录影带拿出来,“如果你怀疑这些录影带里拍下了什么东西可以带出去,等离开这里之后,让塔拉斯帮你找一台放映设备。”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说这话的却是柳芭奇卡,她已经将那一箱子色情书籍全都倒了出来,并且在其中一本名为《快乐的寂女》的俄语译本里发现了夹层。
这本书内部被切割出了一个距离边缘只有一厘米的空间,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里,放着一支少见的ps小口径手枪,以及两个备用弹匣,而在其馀的缝隙里,还用蜡油固定着一颗颗小子弹。
“这种武器是给一些高级官员自杀用的”
白芑说着,已经拿起了这支小手枪,一边打量一边说道,“看来这些东西里真的藏着了不得的秘密。”
“我倒是觉得这些东西说不定只是当初管理的人的私藏品。”
柳芭奇卡胡乱拿起几本书翻了翻,“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
“还是让奥列格先生自己享受寻宝的乐趣吧”
虞娓娓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致,她甚至怀疑白芑是在忽悠她们,索性起身招呼着柳芭奇卡走向了刚刚打开的第二个保险箱。
白芑却并没有急着起身,反而在拆下那支小手枪的空弹匣,然后又拉动套筒清空了只有油泥的弹膛。
将这支枪放在一边,白芑拿起了那本夹层里用蜡油固定着子弹的刘备开始了仔细检查。
片刻之后,他将那些子弹一颗颗的抠下来随后又从包里摸出一把壁纸刀,小心的刮开了那层厚实的蜡油。
果不其然,在这层厚实的蜡油下面,其中两页纸被牢牢的粘在了一起。
小心的撕开这两页纸,这里面却只有一个塑料片。
不,或许该称之为,用胶卷剪出来的,钥匙型状的塑料片。
这是哪里的钥匙?
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从第二个保险箱里往外拿饼干盒子的虞娓娓和柳芭奇卡,白芑一番尤豫之后,从兜里摸出了一直开启飞行模式的手机,掀开手机壳,将这枚钥匙型状的塑料片塞了进去。
继续在这本皇叔里翻了翻,他转而开始翻看倾倒在地板上的其他皇叔。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真的有收获。
当他翻开一本名为《城市和盐柱》的书籍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夹着两张用订书针钉在一起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张有六个人的合影。
从衣着和发型上看,这张合影里有男有女,但这六个人的脸却象是被烟头烫过一样,分别有一个周围焦黑的孔洞。
不过,虽然看不到这六个人的样貌,但这张合影的拍摄背景倒是格外的清淅——那是一座二层有六根白色柱子的漂亮建筑。
在这六根白色柱子之上的屋檐上,还写着一行绿色的字迹:白俄罗斯国立技术大学。
将照片翻到背面,这上面虽然没有写下什么字迹,但是却有六个暗红色的手指印。
再看第二张照片,这张拍下的是一张建筑平面图,在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似乎还有一束光聚焦在了其上某个位置。
将这张照片翻到背面,这一次上面倒是什么都没有写或者画。但是在边角处的订书针却固定着一条反复折叠,而且满是孔洞的淡黄色纸带。
都不用打开,他便知道,那是苏联解体前一直在使用的125型紫罗兰密码机打出的加密纸条。
“你找到什么了吗?”抱着两个饼干盒的虞娓娓在路过的时候顺嘴问道。
“找到了两张特别的照片,后面还有一张密码纸带。”
白芑站起身,接过对方手里沉甸甸的饼干盒,随后将刚刚的发现递了过去。
“这张照片里的是白俄罗斯国立技术大学地下防空洞的平面图”
虞娓娓只是看了一眼第二张照片便笃定的说道,“我们在半个月前去过那里。”
“你们去过?”白芑诧异的看着对方。
“那里并不象这里这么复杂”
虞娓娓说道,“另外,这里,我是说7号防爆门里面的这片空间,它最后的用户曾经就在那座大学任教。”
“所以这里的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白芑将饼干盒放在桌子上的同时追问道。
“并不是”
虞娓娓摇摇头,将照片还给白芑的同时却并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说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一趟明斯克,我们的下一站就是那里,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你可以下去逛逛。”
“你就不担心我找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白芑晃了晃手里的照片问道。
闻言,虞娓娓却只是笑了笑,毫无责任心的说道,“都是无主的东西,大家各凭本事。”
“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白芑说完,这才将那两张照片塞进了他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