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弧线,指向了北方:“你们看北面!这边没有铁路线,只有一些山路和土路,鬼子的重装备和大部队想过来,不仅远,路还不好走!
他们要到这些地方布防,很可能还没来不及到位,或者兵力相对薄弱!”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家:“越是被我们认为偏远、难走的地方,越有可能存在时间差!趁着鬼子的合围圈在这里还没完全扎紧,我们就有机会冲过去!”
“震东的意思是我们转向往北走?”杨安昌迟疑道。
“对!往北!”杨震东斩钉截铁,“从北面走,最有可能跳出这个包围圈!!”
他顿了顿,补充道:“夜战、近战,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如果北面真的有鬼子拦路,我们不介意在晚上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见识见识,别动队这只老虎,不是他们随便拿捏的猫咪!”
“别无选择,赌一把?”杨震东也只是一半分析一半猜地说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从哪边走都是干,但是北边机会最大!
“干吧!”吴青山舔了舔嘴唇,目露凶光。
“我看行!看到敌人就撤退也不是我们风格!”赵刚点头。
意见迅速统一。
杨震东立刻返回队伍,他没有进行长篇大论的动员,只是宣布:“全体准备转向北面,注意保持体力,我们可能要打一场硬仗!”
队员们眼中微弱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他们默默整理装备,扶起伤员,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有方向,就有拼杀的勇气,最怕的就是兜圈子!
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目标明确——向北!
他们在泥泞和夜色中艰难跋涉,依靠着地图和指北针,朝着预定的方向穿插。
凌晨时分,前出的尖兵再次传回消息,前方远处发现一个鬼子据点!有几盏探照灯扫视,隐约能看到炮楼的轮廓和来回走动的哨兵。
根据观察,这是一个中型的常驻据点,驻有日军超过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总兵力接近两百人。
这个据点,显然是控制附近山区的机动力量,也是他们北上的必经之路,一块极其坚硬的绊脚石。
队伍在据点三里外的一片密林中停下,所有目光再次投向杨震东。
与此同时,抗联二师的处境比别动队好不少!
面对日军重兵围剿,为分散敌人兵力、提高生存几率,二师主力化整为零,分成了三支部队,沿不同路线秘密突围。
得益于他们原本驻扎的位置更为偏僻,且轻车简行,其中两支部队利用熟悉的山地地形,巧妙地避开日军的主要封锁线,未发生大规模交火便成功跳出了包围圈。
仅有一支队伍在转移途中,与一股日军机动巡逻队不期而遇,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遭遇战。
战士们凭借悍勇,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最终以牺牲十余名战士的代价,摆脱敌人追击,也顺利实现了突围。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山林间的寒气也最是刺骨。
别动队潜伏在距离鬼子据点两里外的密林中,杨震东靠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后,目光穿透稀疏的林木,盯着远处那片灯火闪烁的据点轮廓。
绕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只是一闪便被彻底否决。
他清楚,绕过这个据点,下一个路口、下一个隘口,等待他们的很可能依旧是鬼子的枪口。
时间,是他们最致命的敌人。
鬼子的包围网正在快速形成并收紧,拖延下去,他们就会像被困在蚊帐里的蚊子,看似还有空间,实则己是死路一条,可以逃无数次,但只要被逮住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夜战,是别动队训练最多、也是目前唯一可能占据优势的选择。
白天突围,在拥有绝对火力、人数和机动性的日军面前,无异于自杀。
“必须从这里过去,而且要快!”杨震东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是上策,虽然看似最难!
尖兵之前己经带回了据点的基本情报,但杨震东还是不放心。
他示意赵刚负责指挥,自己则带着吴青山,借助地形和夜幕的掩护,悄悄地向前摸去,他要亲自再看一遍。
强化过的身体素质让他的视觉和听觉远超常人。他伏在一处可以俯瞰据点和前方地形的土坎后面,仔细地观察着。
一条约二十米宽的河流横亘在前,河水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流淌声隐约可闻。
一座坚固的石桥连接两岸,桥的这头一条土公路通向远处,桥头两端都筑有沙包工事,
隐约能看到哨兵的身影和点点红光,显然哨兵也有些犯困。
据点主体在河对岸,依托着河岸修建,有炮楼、营房,围墙,外围还拉着铁丝网。
最麻烦的是,沿河上下至少五百米的一段区域,河岸都被砖石砌成的矮墙封堵,形成了一道沿河屏障。想从过河悄无声息地渗透过去,几乎没有可能。
绕远路?确实有熟悉这条河的队员低声告诉过他,这条河,在非汛期大部分水深约两米,水流相对平缓。
但宽度摆在那里,约20米宽,水深还普遍超过两米。
队伍里有十多名行动不便的伤员不能沾水,还有驮运的粮食弹药也不能沾水,想在这种条件下悄无声息地涉水渡河,简首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大白天没有鬼子干扰,这也是一项相当困难的任务。
看着这近乎无解的地形和敌情,一股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河水漫上杨震东的心头。
太难了!
硬冲,伤亡无法承受,而且很可能被粘住,最终被西面合围的鬼子吃掉。从桥底下渗透,无路可走。
绕道渡河,条件不允许!
他沉默地退了回来,脸色比夜色还要阴沉。
骨干们围拢过来,看到他的表情,心也都沉了下去。
“队长,怎么样?”赵德柱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杨震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沉默再次笼罩了这支小队伍。
所有人都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但现实的残酷让人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