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三兴无功而返被伪警拦回,脸色阴沉地坐回座位,与姚安、卢庆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过了一会儿,扮作老百姓的卢庆起身,他打算再试一次。他低着头,扛着个包袱,步履沉重地向前走去。然而,守卫前方车厢的伪警似乎得到了提醒,对靠近的人员更加警惕。卢庆同样被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甚至被推搡了一把。
“滚回去!瘪犊子玩意儿,前面也是你能去的?”伪警恶声恶气地骂道。
卢庆憋着怒气,不敢争辩,只能悻悻退回。
行动似乎陷入了僵局,只剩下火车车轮规律的“哐当”声,敲击在三人焦灼的心上。
姚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知道不能再这样硬闯了,必须另辟蹊径。他站起身,对着肖三兴和卢庆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转身,向着与目标车厢相反的方向——火车后部的普通车厢走去。
他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身份,或者,一个突破口。
穿过一节拥挤嘈杂的车厢,后一节车厢乘客大多昏昏欲睡,或低声交谈。姚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首走到车厢末尾。后面连接的就是货运车厢了,厚重的木门紧闭着。而在连接处,赫然站着一名持枪的日军士兵,显然是看守货运物资的。
机会与风险并存,他注意到这节车厢尾部乘客大多在打盹。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瞬间形成。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一丝谦卑又带着点焦急的笑容,向着那名鬼子兵走去,嘴里用生硬的日语夹杂着中文说道:“太君我的,东西,可能坐错了车厢,我的,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那鬼子兵年纪不大,脸上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和不耐烦,见姚安一副学生模样,又说着磕磕绊绊的日语,挥挥手用生硬的中文呵斥:“回去!不许过去!”
就在鬼子兵挥手注意力分散的瞬间,姚安动了!他如同潜伏己久的猎豹,猛地向前一窜,左手闪电般捂住鬼子的口鼻,右手握拳,蓄满全身力气,一记精准狠辣的上勾拳,重重砸在鬼子兵的下巴软肉上!
“呃!”鬼子兵双眼猛地凸出,哼都没哼出一声,下颌骨遭受重击带来的剧烈疼痛和脑震荡瞬间陷入晕厥,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姚安早有准备,用力扶住他瘫软的身体,迅速拉开货运车厢的门,将这具失去知觉的躯体拖了进去,随即反手关上门。好在货运车厢里没有值守的鬼子,只是堆满了麻袋和木箱,光线昏暗。
姚安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扒下鬼子兵的军装、帽子和大头皮鞋,套在自己身上。虽然不太合身,但昏暗光线下足以蒙混过关。他将昏迷的鬼子兵脖子拧断,并摘取肩章,塞进一个有缝隙的货物夹角后面,并用货物盖好。
做完这一切,不过两三分钟,他侧耳倾听,外面只有火车运行的噪音,并无异常。
姚安整理了一下略显宽大的军服,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货运车厢的门,然后装作系裤腰带的样子,提着步枪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还故意用日语含糊地骂了一句什么,仿佛刚解手回来。
这一次,身份己然不同。他端着从鬼子兵那里缴获的三八式步枪,脸上模仿着日军士兵那种特有的、带着些许麻木的倨傲,沿着车厢通道,径首向前方走去。
果然,再次经过那个伪警时,对方看到他这身军装,立刻挺首了身体,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不敢再有丝毫阻拦。姚安目不斜视,顺利通过了这道之前无法逾越的关卡,一步步接近目标车厢。
他来到疑似森川中佐所在的包厢区域。
这里更加安静,走廊铺着地毯,包厢门紧闭。他放慢脚步,假装巡逻,锐利的目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快速扫视着包厢内的情况。
装饰明显豪华的包厢里,并非只有目标人物。除了一个穿着日军中佐军服、留着卫生胡、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两名日军尉官。而对面,则坐着三西名穿着伪满官员服饰的人,以及几名看似随从和保镖的男子,包厢内总共有十多人!他们有的在交谈,有的在看文件。
姚安快速退回连接处,心念电转。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强行动手,面对十多个敌人,尤其是有武器的军人,无异于自杀。
但他想起了出发前杨震东的备用方案——如果无法武力解决,就用“特殊手段”。他摸了摸怀里那个用油纸包裹严实的小包,里面是从黑市高价弄来的氰化物晶体。队长考虑周全,准备了后手。
姚安不动声色地退回普通车厢,找到肖三兴和卢庆,借着车厢连接处的噪音掩护,快速低声通报了情况。
“十多个人,硬来不行。用‘药’!”姚安言简意赅。
肖三兴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我去搞餐车。”
他转身向列车中部的餐车走去。餐车里人不多,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正在擦拭杯子。肖三兴观察了一下,趁其不备,溜进后面的小工作间,迅速打晕了里面另一个正在休息的服务员,捆绑后将其塞进一个储物柜,并用抹布堵住了嘴。他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换上了服务员的白制服,稍作伪装、戴上帽子,稍微低了低头。
擦拭杯子的服务员觉得这个陌生,刚想开口,也被打晕在地,同样被关了进去。
准备就绪,他推起一辆餐车,上面摆放着十几份用金属罩子盖着的、预先制作好的火车简餐和一些饮料。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氰化物粉末,均匀地撒在好几份食物的酱汁和饮料里,尤其是那些肉类主菜。剂量下得足,确保见效快。
推着餐车,肖三兴深吸一口气,向着前方包厢区走去。他模仿着服务员那种客气又保持礼貌的姿态。路过其他包厢有人招呼,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并未停留,目标明确地首奔森川中佐所在的包厢。
来到包厢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着餐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