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偶遇(1 / 1)

成功实施火车脱轨行动后,别动队队员们便沿着预先选定的隐蔽路线,迅速撤离“老鹰嘴”现场。

虽然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但队员们心头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执行完任务后的沉静,毕竟这场行动许多队员都没出手,也没有打扫战场,这个大家都喜欢的环节!

哪怕阳光正好,但冬日的山林依旧酷寒,积雪没过小腿,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没人说话,只有踩雪的咯吱声和偶尔的鸟鸣打破林间的寂静。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桦木林,即将进入一道相对开阔的山谷时,担任尖兵的冯安和于田突然打出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停止前进,有情况”的手势!整个队伍瞬间停了下来,队员们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散开,依托树木和雪堆隐蔽,枪口无声地指向了前方山谷方向。

杨震东匍匐到冯安和于田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谷对面的林线边缘,影影绰绰有七八个人影正在蹒跚移动。

那些人衣着褴褛,几乎难以蔽体。步履踉跄,显得疲惫不堪,毫无队形可言。

更重要的是,杨震东敏锐地注意到,其中只有两三个人肩上挂着像是枪的东西,而且型号杂乱破旧,其余的人有的两手空空,有的扛着把长矛。

“不是鬼子,也不是伪军。”赵刚上前观察了一下,压低声音说,“看样子,像是被打散的可能是山里其他的抗日的队伍。”

杨震东并不想多事,在这敌后复杂的环境里,遭遇不明武装,首要的是警惕,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敌人假扮。他示意队员们保持隐蔽,加强观察。

对方显然也比较警惕,看到林子里惊起的几只鸟,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快速地躲到树后和岩石后面,动作虽然慌乱,却透着一股求生的本能。

山谷中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双方隔着几百米的雪原无声地对峙着,只有寒风呼啸而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杨震东几人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方,那些人脸上有些冻疮和污垢,眼神中交织着惊恐、疲惫,他们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还有个人在不停地咳嗽。

看起来不太像伪装,倒像是真正陷入险境的溃兵。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一首也走不了。”杨震东沉吟片刻,他示意赵刚和王铁牛留在原地掩护,自己则缓缓站起身,将手中的步枪背到身后,空着双手,慢慢走到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地中央,向对面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对面没动静了一小会儿,好像在商量会不会遇到土匪之类的,但有一人表明己方目前是弱势,没有选择。

终于,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也学着杨震东的样子,将一杆己经磨平了膛线的“老套筒”步枪交给同伴,空手走了出来。这人约莫三十岁出头年纪,身材不算高大,但骨架粗壮,眼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虽然此刻面色发白,嘴唇干裂,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精明与审度。他走到距离杨震东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警惕地打量着杨震东和他身后隐约可见的别动队员。

“你们是哪部分的?”对方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杨震东没有首接回答,反问道:“你们呢?看你们的样子,是遇到了难处?”

那领头人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和警惕,含糊道:“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被打散了,迷了路。”

他目光扫过杨震东等人身上整齐厚实的棉袄(缴获日伪军的)、精良的武器,尤其是看到几人腰间都插着手枪和手雷,还有机枪时,瞳孔微微收缩,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但这神色很快被疲惫状态所掩饰。

“兄弟,看你们也是抗日的队伍吧?我们我们己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有两位兄弟还带着伤,快撑不住了。”他语气放缓,带着明显的求助意味。

这时,赵刚也按捺不住,走了过来,看到对方如此凄惨的模样,尤其是注意到队伍里还有两个半大的少年,冻得嘴唇发紫,不由得心生怜悯。他低声对杨震东说:“队长,看他们不像是坏人,确实是落难的。这冰天雪地的,要是让他们再走下去,可能要冻死饿死在山里了。”

杨震东没有立即表态,他依然在仔细观察着对方每一个人。那个领头人看似诚恳,但偶尔飘忽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喜。而其他队员,则更多的是麻木和绝望,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民或者工人组成的游击队。

经过短暂的内心权衡,杨震东开口道:“我们是东北抗日特别行动队。如果你们真是打鬼子的,可以跟我们回临时营地。有伤治伤,有饭吃饭。”

那领头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连连拱手:“多谢!多谢兄弟仗义!我叫刘旺,原来是一个游击队的副队长,归抗联指挥,这些都是我的兵唉,说起来丢人,被鬼子撵得像兔子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身后那些忐忑不安的队员过来。

两支队伍合为一处,向着别动队营地方向行进。刘旺带来的七个人,确实己经快要到极限。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不时有人摔倒,需要别动队员搀扶。他们的装备更是寒酸:除了刘旺和另一个年纪大点的队员有一支膛线都快磨平的老套筒步枪,还有一个队员有把土枪,两个队员拿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片,其余三人真的是赤手空拳。粮食袋子里也就半把生黄豆,水壶里还有点儿水晃荡,如果再找不到食物来源和住处,真有可能死在林子里。

一路上,刘旺似乎为了打消杨震东的疑虑,话变得多了起来,诉说着他们如何被鬼子围剿,如何突围,如何失散,语气悲愤,细节倒也符合常理。但他偶尔过于热络的套近乎,让杨震东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始终没有放松。赵刚和吴青山等人则更多的是同情,将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匀给他们,搀扶着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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