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东慢慢探出头,炮楼后门紧闭,但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那个环形阵地就在他们侧前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几个伪军偶尔朝游击队方向漫无目的地打两枪,显然认为后方绝对安全。
杨震东缓缓缩回头,目光扫过身后队员们紧张而兴奋的脸。他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两根,最后一根手指猛地落下——攻击信号!
他第一个猛地从沟渠里跃出,手中的驳壳枪对准那个小窗户“啪!啪!”就是两个点射!玻璃碎裂声和里面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打!”
王铁牛扬臂就将一颗日制九七式手榴弹甩向了环形机枪阵地!“轰!”沙包被炸开,残肢和枪支零件飞起!
与此同时,右侧矮林里,陈福来怒吼:“开火!”
“哒哒哒哒!”歪把子轻机枪清脆的连发声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噪音,子弹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炮楼二层的射孔周围,溅起一串串砖石碎屑,鬼子机枪顿时哑火!
“嗵!嗵!”两声闷响,掷弹筒发射的炮弹划出轻微的弧线,一枚准确地砸进了环形阵地内部爆炸,将剩余的几个伪军炸翻,另一枚则在炮楼墙根下爆炸,虽未造成太大破坏,但声势骇人!
这突如其来的背后打击彻底将敌人打懵了!
“敌袭!后面!后面有敌人!”炮楼里传来日语和汉语混杂的惊惶叫喊。
突击队员们如同神兵天降,从阴影中冲出。
“手榴弹!扔进去!”杨震东指着那个被他一枪打碎的后窗吼道。
李大魁和另一个队员毫不犹豫,拔掉保险销,在钢盔上一磕,延时两秒,猛地将手榴弹从窗口丢了进去!
“轰!轰!”两声沉闷的巨响从炮楼内部传来,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叫和混乱的呼喊。
“八嘎!顶住!”
“妈呀!别打了!我们投降!”炮楼里传来了伪军的哭喊声。
但鬼子的抵抗仍在继续,底层一个射孔仍在喷吐火舌。
见状,赵小拴又往里面扔了颗手雷,里面的机枪声戛然而止。
“上!解决他们!”杨震东一马当先,冲到炮楼后门。王墩子抬起一脚猛踹,木门本就不是很坚固,挨了几颗手雷更加不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洞开!
里面烟雾弥漫,血腥味和硝烟味刺鼻。几个被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的伪军首接跪地举手求饶。残存的几个鬼子则嚎叫着挺着刺刀扑上来,做困兽之斗。
狭小的空间内,鬼子仗着自己训练有素想白刃战。但别动队员们早有准备,驳壳枪近距离连续射击,火力堪比机枪,几个鬼子瞬间全部倒下,走得十分安详。
战斗从背后偷袭开始到彻底肃清敌人,前后不超过三分钟,快得让外面的游击队还没反应过来。
炮楼内外,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杨震东喘着粗气,环顾西周,确认安全后,大声命令:“快!打扫战场!收集所有武器弹药!赵刚,带人出去通知洼地里的友军,安全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布军装、满脸硝烟的中年人,在一个战士的搀扶下,激动地走了过来。他腿上受了伤,但眼神亮得惊人。
“同志!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要不是你们…我们今天可就全交待在这儿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杨震东收起枪,擦了把脸上的汗和灰:“我们是东北抗日特别行动队,代号‘林中虎’。你们是周德生连长的人?”
“不是!我们是抗联第十连!周连长是第二连的!同志,你们可是救了我们全连的命啊!”那位干部紧紧握住杨震东的手,“我是连长,姓张,张永贵!”
“张连长,幸会。都是打鬼子,应该的,如果没看见那没办法,既然看见了,肯定要帮一把。”
杨震东点点头,“这里不能久留,鬼子援军很可能快到了,你们伤亡怎么样?能尽快转移吗?”
张连长神色一黯:“折了十几个老兄弟,还有七八个挂彩的…”
“我们带了点急救包。”杨震东示意后勤的人过来帮忙,“能带走的武器弹药尽快带走,带不走的…”
他看了一眼炮楼:“赵小栓,把它烧了!”
“是!”
队员们迅速行动起来,帮助友军救治伤员,收缴战利品。炮楼里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还有粮食。
张连长看着别动队员们高效专业的动作,和他们手中精良的日式装备,眼中满是敬佩和感激。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鬼子一个小分队,伪军大概一个排的装备,轻机枪一挺,掷弹筒一具,各类子弹大概超过五千发,手雷和手榴弹也有上百颗。
不过杨震东知道抗联游击队的窘境,只留下了两头骡子和两箱子弹,一箱掷弹筒炮弹和一箱手雷,其它的都留给了游击队。
“连长!这…”他身边的战士有些犹豫,他开始以为这次的物资应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杨队长,你们这样我们怎么做人啊,今天这个打法,我们一点缴获都不应该得。”张连长语气坚决。“
没有你们,咱们连大几十号人和枪都得留在这!
杨队长,你们的情况我们很清楚,周德生连我们也支援了一些,你们不要见外,都是打鬼子的!算我们一点心意!”
“好!多谢杨队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见对方是真心诚意,他抱拳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负责断后,你们立刻护送伤员转移!”
“大恩不言谢!杨队长,别动队的弟兄们,后会有期!”张连长重重抱拳,然后迅速组织还能行动的战士,搀扶着伤员,带着缴获的物资,快速消失在林中。
杨震东看着他们离开,立刻下令:“检查弹药,一把火烧了这乌龟壳!我们也撤!”
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照着别动队员们疲惫却坚毅的面庞,也照亮了缴获的物资和新获的友谊。
他们再次隐入山林,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只留下身后燃烧的炮楼,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