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残酷的，白天还生龙活虎的王铁牛，此时趴在铺着被子的干草上，脸白得跟纸似的，额前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也不爱说话了—— 疼得都没力气哼了。
他臀部和腿上的伤口裹着纱布，可暗红的血早就渗出来，抬回来的这几个小时也折腾得不轻！
杨震东蹲在炕边，脸色比铁牛好不了多少
其它人己经回来了，只是队伍里没有医生，貌似除了他懂得多一点，其它人更上不了手！
看着大家一副焦急的模样，他不等了，把双手泡在滚烫的铁盆里来回搓，搓完再洗指甲。
旁边用石板做成的简易桌子上摆着一盆开水，冒着白气，里面煮着一会儿要用上的“家伙事儿”：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一把磨尖的剪刀；还有根缝衣针，线是从地主家缴获的缝衣服的线，旁边还有半壶烈酒。
至于什么碘伏，麻药，专业工具，统统都没有。
“哥，真要这么整啊？” 杨震南凑过来喉结滚了两滚，眼睛盯着铁牛轻轻颤抖的腿，“这没有麻药，铁牛能挺住不？万一”
“万一啥？你有其它办法？” 杨震东声音有点哑，连续作战又着急赶路，他也很疲惫。
伸手从开水里捞匕首，指尖被热气燎了一下，说道：“不把弹片掏出来，他那腿就得烂到骨头里，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话虽硬，可只有杨震东自己清楚，其实他也有点儿没把握！
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可是要说亲自动手，这也不像杀鸡，只用一刀的事儿！
福来拿着根木棍儿过来，蹲在铁牛头边，把木棍往他嘴里塞：“铁牛，咬住喽！别跟娘们儿似的哼唧，别怕，我们都在旁边陪你嘞！
铁牛眨了眨眼，嘴里含着木棍，含糊地 “嗯” 了一声，手紧紧攥着被子，指节都泛白了。
杨震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手更稳一点，他示意李大魁和赵刚：“大魁，你按他肩膀；赵刚，青山，你们把他腿按住，别让他动！”
“放心吧！” 李大魁搓了搓手，往铁牛肩膀上一按，“铁牛，你可得挺住，咱哥俩还得一起打鬼子呢！”
剪开纱布，又用火烧了一遍的匕首尖碰到铁牛肿起来的皮肉时，杨震东顿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下刀要快准狠”，真到了这会儿他又狠不下心。
“哥，别犹豫啊！” 杨震南在旁边急了，“越慢，铁牛越疼！”
杨震东腕一沉，匕首划了下去。“嗤” 的一声轻响，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顺着皮肤往下流，滴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呃 ！” 铁牛猛地一僵，嘴里的木棍 “咯吱” 响，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跟块铁板似的。
李大魁和赵刚俩人都快按不住了，赵刚脸憋得通红，吼道：“铁牛！挺住！马上就好！”
杨震东的心跟着一揪，赶紧用干净的布擦了擦血，试图看清伤口里的情况。
可根本看不到，只能凭着记忆里的手感，把烧过的剪刀伸进去，剪子尖碰到软组织时，铁牛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整个人差点从炕上弹起来，杨震东的手也跟着晃了一下。
“妈的！” 杨震东低骂一声，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伤口旁边，铁牛又是一哆嗦！
他赶紧用胳膊擦了擦汗，强迫自己冷静 。
剪子在伤口里探了半天，终于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杨震东心里一喜，赶紧夹住，可往上拔的时候，弹片像是勾住了肉，纹丝不动。
铁牛发出一声被闷住的惨嚎，嘴里的木棍都快被咬断了。
“哥，咋回事？” 杨震南凑过来，声音都变调了。
“弹片勾住肉了。” 杨震东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调整了一下剪子的角度，一点一点往上挪，每动一下，铁牛就抽搐一下，李大魁的手都开始抖了：“队长，你快点，我快按不住了！”
终于，“叮” 的一声，一块沾着血肉的弹片被扔进了旁边的盘子里。
杨震东长舒一口气，手都有些软了，可时间不等人，急急忙忙的倒上酒消毒，再用针线缝合伤口，针脚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缝得紧，有的地方松，不过总算是成功了，只是忙完早己汗流浃背。
铁牛的体力己经耗尽了，脸色越来越白，声音也己经喊哑了。
看着屁股上的伤口里的弹片，再看到铁牛有气无力的样子，第二天才取出来。
好在屁股上的弹片要浅一些，肉也没小腿紧实，没一会儿就取了出来。
杨震东用破布擦去手上的血污，看着昏死过去的铁牛，又看了看旁边脸色发白的兄弟们，声音低沉：“能做的都做了，看他的造化了。”
经过非常原始的手术，铁牛总算有了生的可能，只要不感染就只用等时间慢慢愈合。
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早，杨震东摸着铁牛的额头，发现发烧了！
“不好！” 杨震东赶紧把铁牛伤口的纱布撕开，发现有一点红肿了，再结合铁牛的状态，知道这是感染了。
他翻找了一遍目前库存的一些伤药和少量药品，发现没有任何可以消炎的药，唯一的机会就是第一次系统刷新出来的，可惜当时没积分。
他熬了点草药，用勺子撬开铁牛的嘴灌进去希望能有所缓解。
杨震东蹲在炕边，看着铁牛烧得通红的脸，“不行！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几天！”
杨震东沉思了一下，说道：“看铁牛的样子，必须搞到消炎药！磺胺也行，盘尼西林更好！”（ps:历史上还没出来，不过小说里让它提前几年）
“去哪搞？” 杨安昌凑过来，“镇上的药材铺子连像样的草药都没有，哪来的西药？”
“去敦化县城！” 杨震东抬头看向远处，“那里有日本人的医院，肯定有磺胺和盘尼西林！”
“去县城？” 杨震南惊讶道，“哥，你疯了？县城离这儿一百里，里面至少一个中队的鬼子，还有伪军，进出查得很严，这一去不是送上门吗？”
“不去铁牛肯定要死，而且你忘了平时怎么训练的吗？我们就算要去，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送到敌人面前的！” 杨震东的声音斩钉截铁。
吴青山拍了拍大腿：“队长说得对！不就是个小小的县城吗？咱们小心点，肯定能把药弄回来！我跟你去！”
“我也去！” 李大魁站出来，“县城我比你们熟，以前我在敦化县呆过一段时间，岗哨什么时候换班，我都清楚！晚上进去，天亮前准能出来！”
杨震东看着兄弟们坚定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好！青山，大魁跟我走，现在走天黑应该就能到！其它人照顾好铁牛，统计这次炮楼的缴获。”
“哥，你放心！” 杨震南攥紧拳头，“我们一定看好铁牛，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