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树的共生灵息虽如潮水般扩散,却未能立刻逆转战局——虚界残军的反扑比想象中更疯狂,他们深知灵枢树复苏意味着灭顶之灾,竟启动了“蚀界焚灵”之术,以自身灵息为引,引爆残余的蚀界孢子,将沦陷区化作一片寸草不生的焚杀场。
最后墟的防御符文外,尸骸堆叠如山。万藤族的最后一批战士,以自身为薪,催动残存的灵藤缠住虚界怪物,灵藤燃烧的噼啪声中,他们的身躯被怪物撕碎,汁液混着黑血浸透焦土。带队的万藤族长老,已近万载寿元,本无多少战力,却死死抱住一只巨型虚界怪物的脖颈,任由利爪撕裂胸膛,直至灵藤彻底缠住怪物,与之一同化为灰烬。“守住……火种……”这是他最后的遗言,声音消散在焚杀的热浪中。
撤退的路上,到处是绝望的哀嚎。一群低阶草木妖族,修为低微,连化作人形的能力都没有,更无投降的资本——虚界残军根本不屑于接受他们的投降,只将其当作蚀界孢子的养料,路过之处,这些弱小的妖族被孢子侵蚀,瞬间化为黑腐的脓水,连残躯都未能留下。一名年轻的藤妖试图匍匐求饶,却被虚界怪物的利刃肢足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孢子钻进自己的根茎,在剧痛中化为一滩黑水,只留下微弱的呜咽。
“投降!我们投降!”几名玄岩族的石甲战士,因灵脉被蚀界孢子侵蚀,失去了战斗能力,对着虚界残军跪地求饶,“我们能为你们挖矿,能为你们加固巢穴!求你们留我们一条活路!”
可虚界残军毫无怜悯,一只长着巨口的怪物上前,直接将其中一名战士吞入腹中,黑血从嘴角滴落:“无灵息可吸的废物,留着何用?”其余几名投降的战士,被孢子侵蚀后,身躯膨胀变形,沦为失去理智的“蚀界傀儡”,转而朝着昔日的同胞挥起石拳,直至被苍玦含泪斩断头颅。
“没有投降的资本,便没有谈判的资格。”苍玦的苍渊印光芒黯淡,他为了净化一名被傀儡化的同族,耗尽了大半本源,嘴角不断涌出黑血,“虚界只懂吞噬,投降不过是换一种死法,还会玷污共生的尊严。”
凌霜的处境更为凶险。她为了掩护一群孤儿妖族撤退,被数根蚀界触手缠住,冰羽双翼被硬生生扯下一只,鲜血染红了半边身躯。她拼尽最后一丝冰灵之力,冻结了触手,却被另一只怪物的毒液射中,半边身躯开始黑腐。“快走!”她嘶吼着推开孤儿们,自己却倒在焦土上,眼睁睁看着怪物的利爪朝着自己袭来,若非墨月及时赶到,她早已沦为怪物的口粮。即便获救,她的冰灵本源也已受损,此生再难恢复巅峰战力。
灵蝶的粉色灵蝶几乎损耗殆尽,她抱着一名被孢子侵蚀的幼妖,看着孩子在怀中逐渐黑腐,却无能为力,泪水混着血水滑落:“为什么……连孩子都不肯放过……”幼妖最后的眼神满是恐惧,小手紧紧抓着灵蝶的衣袖,直至化为一捧黑灰,只留下一道冰冷的抓痕。
油滑子三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他们带着几袋灵草饼,试图穿过焚杀场寻找幸存者,却撞见一群虚界怪物正在虐杀几名老弱妖族。肉墩子想冲上去救人,被油滑子死死拉住:“我们打不过!上去就是送死!”那几名老弱妖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也无投降的价值,被怪物当作玩物撕碎,惨叫声刺穿耳膜,肉墩子的脸瞬间惨白,怀里的灵草饼散落一地,再也说不出一句“淘宝贝”的话。
沈砚辞躺在灵枢树的残根旁,共生灵息虽在滋养他的神魂,却挡不住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嚎。他看着一名年轻的金翅鹏族战士,为了保护同伴,硬生生撞向虚界怪物的利刃,翅膀被斩断,身躯坠落焦土,却依旧嘶吼着咬断了怪物的一根触须;看着凝汐为了净化一片水源,耗尽水泽本源,呕血倒地,鲛珠弦彻底断裂;看着书离带着书巫洞天的残余弟子赶来支援,却在半路遭遇伏击,弟子们一个个倒下,书巫笔也被击飞,墨色的衣袖沾满鲜血。
灵枢树的共生灵息还在扩散,净化着一片又一片焦土,但每一寸土地的收复,都伴随着数不清的牺牲。没有投降的资本,便只能以血肉相搏,要么战死,要么被吞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最后墟的幸存者越来越少,曾经数万的族群,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其中大半是伤者和孩童,能战斗的不足五百。
夜幕降临,妖界的天空依旧是灰色的,焚杀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尸骸燃烧的焦臭与血腥味交织,令人作呕。沈砚辞缓缓站起身,混元封妖剑的裂纹更深,却依旧被他紧紧握着。他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看着焦土上堆叠的尸骸,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投降的路,便只能踏过尸骸,杀出一条生路!灵枢树的光还在,我们的信念就不能灭!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要守住妖界,守住共生的希望!”
苍玦、凌霜、墨月、灵蝶、书离……幸存的人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们没有投降的资本,也不屑于投降,哪怕下场是战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死在守护家园的路上。
焦土之上,骨殖为基,残军为刃,在灵枢树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中,一场以命相搏的最后反击,即将展开。而这条路的尽头,要么是妖界的复苏,要么是全员覆灭的终局——没有投降,便只剩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