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心的光纹还在慢慢亮起，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收紧。云逸尘一把拉住苏清绾，两人摔倒在碎石上。头顶的岩石发出低沉的声音，好像有什么要醒过来。
“不能再等了。”楚寒从后面走来。他站在星槎残骸旁，手里拿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这里马上就要关上了，不走就出不去了。”
慕容雪咬着牙站起来，掌心里的半块玉片已经碎成粉末。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一扬，几缕紫色的雾飘出来，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层很薄的屏障。
“这是我最后一次用毒。”她说，“接下来靠你们了。”
云逸尘扶着墙站起身，胸口的伤还在流血。他走到星槎前面，把手按在断裂的主轴上。他运起九曜真经的真气，注入阵眼。星槎表面开始闪出断断续续的光，像快灭的灯，忽明忽暗。
苏清绾闭上眼睛，手指贴在额头的记忆晶核上。晶核很烫，但她顾不上疼。她能感觉到星槎里有一点回应，像心跳一样，慢但有力。
“它认我。”她睁开眼，“但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没时间。”楚寒看着罗盘，“地底的东西快上来了，还不止一个。”
话刚说完，地面猛地一震。一道黑缝从中间裂开，深不见底。冷风吹上来，带着铁锈和烂草的味道。
云逸尘回头看苏清绾：“你能撑住吗？”
她点头：“只要你别让我停下。”
“好。”他走向星槎，“那就走。”
四人很快进了星槎。这艘老飞船是四象阵的核心，埋在这里很久了，外壳有裂痕，里面的控制台还能用。楚寒坐到驾驶位，双手在符文板上快速滑动。慕容雪坐在角落，把最后一滴血喂给一只刚出生的蛊虫。它很小，透明的，缩在她手心发抖。
苏清绾站到能源位，双手贴在晶柱上。记忆晶核发出光，慢慢和星槎的节奏合上。云逸尘守在前面，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准备穿界。”楚寒低声说，“抓稳。”
下一秒，星槎剧烈晃动。外壳上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一个个亮起，最后变成一道光柱，冲破上方的岩层。
轰！
洞顶炸开，石头像雨一样落下。星槎冲出去，撕开空间，冲进黑暗的虚空。
外面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黑，还有漂浮的星星碎片。远处有幽蓝的光带，像河一样流动。星槎在这片死寂中前进，外壳被乱流撞得吱吱响。
“稳住！”楚寒手指飞快移动，“前面有个陨石堆，可以借它的路滑一段。”
“不行。”苏清绾突然说，“晶核在警告我，那条路不对。”
“你怎么知道？”慕容雪问。
“我能‘听’到。”她皱眉，“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让我别靠近那光带。”
云逸尘看着她：“谁在说话？”
“不知道。”她摇头，“但感觉……很熟。”
楚寒冷笑：“看来背后的人不想让我们逃掉。”
话没说完，星槎猛地一晃。前面的空间塌了，出现一个大黑洞。黑色长条生物从虚空中钻出来，像虫子一样扭动着靠近。它们身上有锁链一样的纹路，经过的地方连光都被吃掉。
“那是因果蠕虫。”楚寒脸色变了，“传说吃命运的东西，怎么会在这？”
“现在不是问名字的时候。”云逸尘冲到前面，双掌按地，“准备打！”
楚寒立刻启动防御阵法，剑气变成一面光墙挡在前面。慕容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毒雾，撒向四周。那些虫子变慢了，但数量太多，还在靠近。
苏清绾忍着头痛，把月华圣体的光注入星槎。晶柱亮了很多，勉强保住外壳不破。但她额头已经出血，整个人摇晃。
云逸尘双手结印，全力运转九曜真经。空中浮现九个太阳的影子，围成一圈，爆发出强光。第一批虫子被烧掉大半，焦黑的身体在空中化成灰。
“退了！”慕容雪喊。
没人敢松懈。窗外黑潮还在动，远处还有更多虫子从深处涌来。
“它们不会停。”楚寒盯着罗盘，“刚才那一击只是吓退它们，真正的主力还没到。”
“那就继续跑。”云逸尘靠在控制台边，嘴角流血，“你还能撑多久？”
“半个时辰。”楚寒说，“之后必须停下来。”
“够了。”云逸尘看向苏清绾，“你还行吗？”
她点头，手紧紧抓着晶柱：“只要星槎不停，我就不会倒。”
慕容雪低头看掌心的蛊虫。它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爬到她手腕内侧，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荧光。
“它在指路。”她说。
“信它？”楚寒问。
“现在除了信它，还能信谁？”她抬头，“总比被人安排强。”
楚寒没再说话，调转方向，朝蛊虫指的路开去。
星槎在虚空划出一条银线，后面黑潮紧追。偶尔有漏网的虫撞上光墙，发出刺耳声，又被剑气砍碎。
时间过去。苏清绾的脸越来越白，但她一直没放手。云逸尘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一点真气。慕容雪闭着眼靠墙，任蛊虫在手臂上爬。楚寒的手一直没离开符文板，手指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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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一刻，星槎突然平稳了。
前面有一片安静的区域，漂浮着几块大星骸碎片，挡住了视线。楚寒松口气：“暂时安全了。”
“只是暂时。”云逸尘站起来，看着外面，“它们会回来。”
“我知道。”楚寒擦汗，“但我们至少能喘口气。”
苏清绾终于松开晶柱，差点摔倒。云逸尘立刻扶住她。她的手很冷，呼吸弱，但眼神清楚。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不是看到。”她小声说，“是听见了。那个声音说……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真相？”慕容雪睁眼，“哪个真相？”
“所有被藏起来的事。”苏清绾抬头，“包括我为什么有这个晶核，包括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包括……楚寒你到底是谁。”
楚寒笑了下：“我一直都是楚寒。”
“可你不只是散修。”她说，“你会开星槎，知道因果蠕虫，甚至……你早就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大家都沉默了。
很久后，楚寒才开口：“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
“那你至少告诉我们，下一步去哪？”云逸尘问。
“虚空海尽头。”楚寒看着罗盘，“那里有初代剑灵的本体封印地。找到它，或许能解开一切。”
“然后呢？”慕容雪冷笑，“再被人当棋子用一次？”
“这次不一样。”楚寒抬头，“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在棋盘上。”
苏清绾忽然按住太阳穴。晶核又烫了，里面剧烈波动。她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云逸尘立刻察觉：“怎么了？”
她抬起手，指向星槎外一处。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块漂浮的星骸碎片上，有几个模糊的字，像是被人用力刻出来的。
——别信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