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市局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省厅的领导，市里的大佬，还有各个分局的头头脑脑，全都来了。
程澈坐在会议桌的一侧，看着投影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脑袋发胀。
“这次高科技绑架案的成功侦破，标志着我们对新型犯罪的认知进入了全新阶段。”
省厅的赵厅长站在台前，声音洪亮。
“未来的犯罪，将越来越依赖科技手段。我们必须走在前面，绝不能被动应对。”
掌声响起，程澈也跟着拍了两下，心不在焉。
“因此，经过研究决定，任命程澈同志为警务科技战略委员会顾问，全面负责我省高科技犯罪预防和侦破工作的技术指导。”
又是一阵掌声。
程澈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内心却在咆哮。
顾问？还是战略委员会的？
这不是升职，这是要他的命。
会议结束后，程澈被单独留了下来。
赵厅长拍着他的肩膀。
“小程，压力大吗？”
“不大。”程澈违心地说。
“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劲。”赵厅长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给你的特殊拨款，五千万，专门用于建立网络安全实验室。”
“人员配置，设备采购，技术研发，你全权负责。”
程澈接过文件，手有点抖。
五千万，这是要他干什么？
造火箭吗？
回到办公室，程澈把文件扔在桌上，整个人瘫在椅子里。
王刚推门进来。
“程队，听说了，恭喜恭喜。”
“恭喜个屁。”程澈没好气地说。“又要加班了。”
“这不是好事吗？有钱有权有资源，想干什么干什么。”
程澈看着他。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什么？”
“睡觉。”
王刚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程队，你这话要是被外面那些记者听到，明天头条就是'警神程澈的终极理想：睡觉'。”
程澈翻了个白眼。
“对了，那几个绑匪的设备，你查得怎么样了？”
王刚的表情严肃起来。
“有发现。”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硬盘。
“虽然大部分数据被远程销毁了，但我在缓存里找到了一些碎片。”
“什么碎片？”
“通信记录的残余。虽然内容看不到，但时间戳和频率特征都在。”
王刚打开笔记本，调出一个波形图。
“你看这个，每次通信都有固定的频率签名，就像指纹一样。”
程澈凑过去看。
屏幕上是一串复杂的波形，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人眼花。
但他知道，这些数据背后，隐藏着“影子集团”的秘密。
“能追溯到源头吗？”
“很难。对方用的是多重跳转，而且每次路径都不一样。”王刚摇头。“但是…”
“但是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王刚调出另一个图表。
“你看，这些通信的时间点，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每次都是在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
程澈的眼睛亮了。
凌晨三点到五点，这是大部分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也是网络流量最少，最容易被监控发现的时候。
选择这个时间段通信，说明对方要么在海外，要么就是个夜猫子。
“继续查。”程澈说。“把这个时间段的所有异常流量都挖出来。”
“我试试。”
王刚收起电脑，准备离开。
“等等。”程澈叫住他。“还有件事。”
“什么事？”
“内部安全审查，要加强。”
程澈的声音很轻，但王刚听出了里面的严肃。
“你是说，还有内鬼？”
“不知道。但不能不防。”
程澈站起身，走到窗前。
“从明天开始，所有涉及核心技术的人员，都要进行信息加密培训。”
“还有，内部网络要重新梳理，所有的访问权限都要重新审核。”
王刚点头。
“我明白了。”
等王刚走后，程澈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他知道，“影子集团”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的失败，只会让他们更加谨慎，也更加危险。
而自己，己经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想躺平？
做梦吧。
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小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程队，你要的资料整理出来了。”
程澈接过文件，翻了几页。
上面是过去十年全国范围内所有未破的高科技犯罪案件。
密密麻麻的案例，看得人头疼。
“有什么发现吗？”
“有。”小刘坐下来。“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什么现象？”
“这些案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关联，但如果按照技术手段分类，就能看出明显的进化轨迹。”
小刘指着文件上的一个时间轴。
“你看，从最早的简单网络攻击，到后来的加密勒索，再到现在的高科技绑架。”
“每一次技术升级，都有明显的跳跃性。”
程澈仔细看了看。
确实，这些案件的技术水平，不是渐进式的提升，而是跳跃式的飞跃。
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定期给这些犯罪分子升级装备。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一个统一的技术供应商。”小刘的眼睛发亮。“而且这个供应商，技术实力非常强。”
程澈点头。
这和他的判断一致。
“影子集团”不是简单的犯罪组织，更像是一个犯罪技术的孵化器。
他们为各种犯罪分子提供技术支持，从中获取利益和情报。
“继续深挖。”程澈说。“我要知道这个技术供应商的所有细节。”
“是。”
小刘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
“程队，你看起来很累。”
程澈苦笑。
“是有点。”
“要不要休几天假？”
“休假？”程澈摇头。“现在哪有时间休假。”
等小刘走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程澈一个人。
他看着桌上那份五千万的拨款文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就像前世那种被无数项目和责任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本来想重生后躺平，结果却越陷越深。
现在不仅要破案，还要当顾问，建实验室，培养人才。
这哪里是躺平，这分明是要把他榨干。
程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妈。”
“小程？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妈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母亲温暖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你在那边还好吧？工作不要太拼命。”
“我知道。”程澈的声音有些哽咽。“妈，我想回家看你。”
“好，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妈给你包饺子。”
挂断电话，程澈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前世，想起了那些没有陪伴家人的日子。
这一世，他本来想改变。
结果却发现，有些东西，似乎注定无法改变。
责任，使命，还有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工作。
但是，他不能放弃。
因为他知道，“影子集团”的威胁还在。
如果他不站出来，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程澈睁开眼睛，重新拿起那份拨款文件。
既然躺不平，那就站得更高一点。
高到可以俯视所有的敌人。
高到可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至于躺平，等打败了所有的敌人再说吧。
办公室外面，夜色正浓。
但程澈知道，对他来说，真正的黑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