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双眼，强大的灵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细致地感知着这片土地的每一寸。他想看看，这里是否还残留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与他穿越的原因，与系统的来历有关。
灵识扫过，地底深处埋藏的累累白骨，锈蚀的兵甲，甚至是一些微弱到几乎消散的怨念残魂，都在他的感知中一览无余。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这里，似乎就只是一片普通的战场遗址。
“黑石堡……”陈默望向远处，那里，是他在这个世界名义上的“起点”。
他迈开脚步，不再停留于此地，朝着黑石堡废墟的方向走去。既然重走旧路，那么黑石堡，便是他此行的第一站。他要去看看，那座早已沦陷的堡垒，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终于，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坡地尽头，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黑石堡的轮廓在暮色中显现。
黑石堡如今已彻底化为了一片断壁残垣，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风吹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呜咽，像是不甘亡魂的低语。
陈默缓缓走入废墟之中，脚步落在碎石和尘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那个血腥、混乱、充满了喊杀与绝望的夜晚缓缓重叠。
废墟之中，依稀可见一些兽人部落风格的粗糙图腾柱和简陋窝棚的痕迹，但如今也都破败不堪，显然早已被废弃。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腐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淀了多年的血腥气。
陈默静静地凝视着这片废墟，没有太多的感伤，曾经觉得高不可攀的城墙，曾经觉得无法战胜的兽人，如今在他眼中，渺小如尘埃。只要他愿意，弹指间便可让这片废墟彻底化为齑粉。
他在废墟中缓缓踱步，强大的灵识如同无形的波纹，细致地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碎石。他想看看，这片承载了他最初记忆的地方，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未被发现的秘密。
灵识掠过深深嵌入地面的断裂兵器，掠过被杂草覆盖的浅坑骸骨，掠过地底深处因岁月而几乎消散的微弱怨念……大部分信息都如同预期，只是历史的尘埃。
陈默在黑石堡的废墟中站立了许久，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荒凉死寂的废墟，身形微动，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灰铁堡。
这里是他和赵铁柱从黑石堡逃出后，抵达的第一个相对安全的人类据点。记忆中，那时的灰铁堡守卫森严，气氛紧张，他们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在城门口接受了严格的盘查，才得以进入。
而如今，陈默站在堡外，看着那显得低矮而普通的城墙，以及城门口那些半机械化的守卫，不由得微微摇头。
时过境迁。
他就这么平静地朝着城门走去，他刻意将自身气息压制并模拟在凝脉境初期的水准——这在边陲之地已是绝对的大佬。
果然，当他走近，那几名守卫立刻察觉到他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顿时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脸上堆起了恭敬而略带紧张的笑容。
守卫对陈默视而不见，应该说他们巴不得陈默赶紧进城，这样的人物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偏远地区能得罪得起的。
陈默进城后，没有停留太久，只是大致逛了一圈，感受了一下这曾经视为“安全港湾”之地，便从另一个城门离开。
下一站，铁砧城。
那是他与赵铁柱分别的地方，心念一动，空间在他脚下仿佛被压缩，不过片刻功夫，陈默就进入了城中。
陈默收敛了所有气息，漫步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街道上。街道尽头，靠近废弃维护通道的小套间。
他抬头望向那个熟悉的窗口，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耐活的绿植，在灰蒙蒙的工业城市背景中点缀出一抹难得的生机。
他的灵识如同无形的微风，轻轻拂过那扇窗，瞬间便捕捉到了屋内那个熟悉、沉稳的气息。
是赵铁柱，他就在家里。片刻后，他收敛心绪，缓步走上楼梯。他停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
“谁啊？”屋内传来赵铁柱略带警惕的粗犷嗓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明显愣住了。
门外之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依稀是记忆中的轮廓，却又似乎被精雕细琢过，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和稚嫩，变得俊朗而深邃。
陈默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压迫感。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虚妄。
这……这是陈默？
赵铁柱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半晌才不敢确定地、带着一丝颤抖地吐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陈……陈默？”
陈默看着赵铁柱，微微一笑。“赵叔……是我。”
确认了身份，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赵铁柱心头的陌生感和那一丝敬畏，他激动得一把抓住陈默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快！快进来！你怎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连忙侧身，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把陈默让进了屋里。
陈默走进这个熟悉的小套间，目光缓缓扫过。他注意屋内并没有添置什么昂贵的家具或装饰，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节。墙角多了一个专门打制的、用来放置锻造工具和杂物的结实木架；沙发上铺着干净的、带有简单几何图案的粗布坐垫。
看来，赵铁柱并没有动用他当初留下的那近四百枚金币。那笔钱，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在铁砧城过上相当富足的生活。
两人在客厅那张旧沙发上坐下，赵铁柱手脚麻利地去给陈默倒了一杯清水。
“陈默……你变化真大。”
赵铁柱笑着，语气却十分肯定，“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实力，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已经是了不得的修行者了！”
他的话语中没有嫉妒，只有发自内心的为陈默感到高兴和自豪。“黑石堡出来的，就剩咱俩了，你能有今天，我觉得……真的很好。”
陈默听着赵铁柱朴实无华却情真意切的话语，心中暖流涌动。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水杯，看着杯中清澈的水面微微荡漾。
“你呢？你现在过的如何？”
赵铁柱指着墙角那个工具架：“我现在在城里学了点打铁的手艺，平时接点私活，帮人打打兵器、修修铠甲，日子过得挺踏实！”
陈默彻底明白了赵铁柱的选择，他没有询问为何赵铁柱没有用那些金币改善一下生活，或许在赵铁柱看来，凭借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安稳生活，远比坐拥巨款更让他心安理得。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