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戚氏当诛(1 / 1)

次日晌午,长春宫的鎏金兽首衔环门轰然洞开。

戚真真盯着铜镜里自己乌青的眼眶,指尖反复摩挲着案上那半块玉佩。

昨夜赵腾离去后,她独坐至破晓,烛泪在蟠龙烛台上凝成蜿蜒的霜花。

时宜暗卫的话如毒蛇般盘踞在心头,偏偏赵腾呈上的密报又似铁证,将疑虑搅成一团乱麻。

"哐当——"

青玉镇纸砸在妆奁上,鎏金镜面应声而裂。

戚真真望着镜中破碎的倒影,耳畔突然响起昨夜暗卫那句"赵腾已与刘子行暗中勾结"。

胭脂盒里的海棠粉被打翻,细粉簌簌落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上,像极了二十年前赵腾为她采撷的第一朵海棠。

"来人!"

她抓起桌上的碎瓷片,在掌心划出新月形伤口。

"把太子妃给本宫叫来!"

刘嬷嬷弓着背疾步而入,望着满地狼藉倒抽冷气。

"娘娘息怒,这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

戚真真突然笑出声,猩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滴在月白色裙裾。

"那漼时宜竟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离间,真当长春宫是摆设?"

她猛地扯下鬓边金步摇,珠翠纷纷坠落。

"当年先帝要赐死本宫,是谁把我藏在净事房?如今倒好,连个小辈都敢骑到头上!"

刘嬷嬷战战兢兢拾起步摇。

"可要通知赵公公?"

"不必!"

戚真真夺过步摇狠狠折断,断口处的珍珠滚落满地。

"去!就说本宫要与太子妃'叙叙旧'。"

她盯着掌心伤口,血痕蜿蜒如蛇。

"若是她敢再有半句虚言"

尾音消散在蒸腾的龙涎香里,刘嬷嬷打了个寒颤,躬身退去。

半个时辰后,长春宫的铜铃叮咚作响。

戚真真斜倚在蟠龙榻上,看着时宜踏入殿门的瞬间,突然抓起案上的翡翠茶盏。

却在触及对方清瘦身影时,鬼使神差地转了方向。

时宜刚跨过门槛,便见戚真真端坐在紫檀雕花宝座上,身侧铜鹤香炉腾起的龙涎香混着药味,在殿内凝成压抑的雾气。

十二名宫娥垂首侍立,手中银盆里盛着的碎瓷片泛着冷光。

正是昨夜被戚真真摔碎的茶盏。

"漼时宜好大的胆子!"

戚真真的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扶手上,震得几案上的鎏金香炉嗡嗡作响。

"竟敢编排赵腾的不是?你可知他为护本宫,受过多少刑罚?"

她脖颈青筋暴起,二十年前赵腾浑身是血背着她杀出重围的画面,与昨夜暗卫递来玉佩的场景在眼前不断重叠。

时宜屈膝行礼,广袖下的手指攥紧了平安符。

"臣女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太妃"

"不知?"

"好个聪慧过人的太子妃。"

戚真真指尖划过护甲上镶嵌的东珠,声音比檐角冰棱更冷。

"本宫待你不薄,竟用如此下作手段离间我与赵腾?"

她抬手示意,两名嬷嬷立刻上前,将一叠泛黄信笺重重甩在时宜脚边。

信纸边角浸着墨渍,依稀可见"戚氏当诛"的字样。

时宜垂眸望着满地狼藉,玄色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些伪造的密信墨迹未干,分明是赵腾的手笔。

她屈膝行礼时,余光瞥见殿柱后闪过的暗纹,那是赵腾专属的刺青标记。

"皇太妃明察。"

时宜的声音清泠如寒泉。

"昨日暗卫所言,不过是道听途说。臣女惶恐,特来请罪。"

她刻意放软语气,莲步轻移间,腕间银铃发出细碎声响。

这是周生辰亲手所赠的护身手链,此刻却成了她强撑镇定的依仗。

戚真真突然冷笑,猛地拍案而起。

鎏金护甲划过桌面,在檀木上留下五道白痕。

"道听途说?你如何得知刘子行收缴虎符?又怎会知晓赵腾的玉佩之事?"

她踩着满地碎瓷逼近,发间凤钗上的明珠晃得时宜睁不开眼。

"莫以为本宫不知,你那暗卫原是南辰王府旧部!"

时宜心头剧震,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惊惶。

她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博古架,青玉香炉摇晃着险些坠落。

这个细微的破绽让戚真真眼神更厉,抬手便要掌掴。

千钧一发之际,时宜突然抓住对方手腕,指尖触到戚真真袖中硬物。

正是昨夜那半枚玉佩。

"皇太妃息怒!"

她声线带着哭腔。

"实不相瞒,臣女前日在御花园偶遇赵公公,见他神色慌张,不慎遗落了这半块玉佩。"

说着从怀中掏出同样残破的玉珏,与戚真真袖中碎片严丝合缝。

殿内骤然死寂。

戚真真盯着那对玉佩,想起昨夜赵腾含泪解释"定是有人陷害"时的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

时宜趁机哽咽道。

"臣女本想私下查证,却不想连累皇太妃误会。至于虎符之事不过是听宫女们私下议论。"

"宫女议论?"

戚真真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跌坐在宝座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茜纱窗,在她眉间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赵腾今早特意呈上的密报还藏在袖中,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时宜见状,突然解下颈间珍珠璎珞,双手奉上。

"这是臣女从漼氏带来的,恳请皇太妃收下。"

莹润的珍珠在掌心泛着柔光,与她素白的指尖相映成辉。

"臣女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分挑拨之意。"

戚真真盯着那串珍珠,恍惚想起自己初入宫时,也曾收到过类似的贡品。

那时先帝还未驾崩,赵腾还是个清秀的小太监,总偷偷往她的胭脂盒里塞桂花。

记忆与现实重叠,她鬼使神差地接过璎珞,语气却依旧冰冷。

"念你初犯,暂且记下。若再有下次"

"谢皇太妃恩典!"

时宜如蒙大赦般叩首,起身时故意踉跄,发间玉簪应声而落。

戚真真望着那支朴素的银簪,想起太子妃素日不喜奢华,心中疑虑又淡了几分。

待时宜离去,戚真真捏着半块玉佩陷入沉思。

殿外传来赵腾沙哑的声音。

"娘娘,该用安神汤了。"

她望着药碗中漂浮的朱砂,突然将玉佩狠狠摔进汤里。

暗红的汤汁溅在裙摆,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与此同时,时宜快步穿过九曲回廊,在转角处被暗卫拦住。

"王妃,赵腾的人在跟踪。"

暗卫压低声音,递来一卷密报。

"刘子行已调集西境驻军,三日后便到京城。"

时宜展开密报,指尖在"诛杀戚氏余孽"的字句上久久停留。

她望向远处的宫墙,夕阳将琉璃瓦染成血色。

周生辰的平安符还系在腰间,却挡不住这场即将席卷皇城的腥风血雨。

"传我令。"

她将密报塞进袖中,眼中闪过决绝。

"让南辰王府旧部今夜子时在玄武门集结。"

暮色渐浓,归巢的乌鸦掠过宫阙,嘶哑的啼鸣惊起满院梧桐叶,恰似暴风雨前最后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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