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监工的破锣嗓子响起时,陈平猛地睁开眼。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有些不同。
身体很轻快,没有往常那种睡了一觉反而更累的沉重感。
他坐起身,背后鞭伤结痂的地方痒痒的,肩膀磨破的地方,硬痂边缘翘起,底下露出粉嫩的新肉。
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惊人。
更让他惊喜的是力气。
他抓起昨夜盖在米袋上的破草垫,感觉轻飘飘的。
走到外面,背起那沉重的背篓时,感觉比昨天又轻了一分。
他试着多装了些草,篓子比昨天冒尖还高,他背起来,虽然依旧压肩,但脚步稳了很多,甚至能走快一点。
割草的速度更快了。
镰刀挥下去,手臂似乎更有劲,割断草茎的“嚓嚓”声变得干脆利落。
不到中午,他就割完了自己那片局域的草,还多割了半篓。
他把多割的草偷偷藏在田埂下,然后靠在一棵枯树后,抓紧时间休息。
他再次摸出那本《养生功》。
这一次,他感觉身体没那么僵硬了。
他摆出“抱元守一”的姿势,调整呼吸。
吸气时肚子鼓起,呼气时肚子瘪下。
这一次,他站得稳了些,呼吸也顺畅了些……站了一炷香时间,才感觉到腿酸。
接着是“推山探海”。
左脚前踏成弓步,左手缓缓前推。
动作依旧慢,但比昨天流畅了一些。
他能感觉到左腿弓步时大腿肌肉的拉伸和支撑,前推的手臂也能送出一点劲道。
推出去时呼气,仿佛真的在推动什么东西。收回来时吸气,力量回引。
做完左边换右边。
一套动作打完,汗水照样湿透了衣服。
身体依旧很累,肌肉酸胀发热,但那种被彻底抽干的虚脱感没有了。
他感觉消耗很大,但还在承受范围内。
他回到窝棚后面,又抓了一小把灵米塞进嘴里嚼着。
温热的暖流补充着消耗。
他靠着墙根坐下,闭眼休息,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肌肉的酸胀感里,似乎蕴藏着一丝新生的力量。
他握了握拳头,感觉指节更有力了。
第三天,第四天…陈平严格地执行着这个循环!
白天拼命干活,挤出时间练功,练完立刻进空间吃生米补充,然后休息。
每次练完功,身体都象被掏空一次,但生米下肚,不仅迅速补满,第二天总能感觉到力气又增长了一点点。
他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背篓的重量似乎越来越轻。
他开始能背着满篓草,压得实实的,小跑几步。
割草时,镰刀挥动带起了风声。
清理猪圈时,沉重的粪叉抡起来也轻松不少。
他完成王管事派下的活计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
以前要熬到天黑才能勉强做完,现在常常能在太阳偏西时就干完。
省下的时间,一部分用来更隐蔽地练功,动作越来越熟练,站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另一部分,则是真正的休息。
他能靠在草堆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让疲惫的身体缓一缓。
这在以前,是奢望。
身上的伤好得飞快。
新添的鞭痕,隔夜就能结痂,两三天痂就掉了,露出淡粉色的新皮。
肩头被背篓带子磨出的厚厚茧子,硬得象块铁皮。
监工王管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次数多了起来。
那双小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厌恶和看废物,多了点审视和疑惑。
几个总欺负他的壮汉杂役,有一次故意把一大桶泔水踢到他面前,让他去倒。
陈平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走过去,双手抓住桶沿。
那桶泔水又脏又沉,以前他得连拖带拽。
这次,他腰一沉,双臂发力,竟把那沉重的木桶稳稳地提离了地面!
虽然手臂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青筋毕露,但他提着桶,一步一步走向倾倒点,脚步踩得很实。
几个壮汉杂役互相看了一眼,没再吭声。
其中一个低声骂了句。
“邪门了,这痨病鬼哪来的劲?”
陈平把泔水倒掉,放下桶,擦了把汗。
他知道自己力气长了,但没想到能长这么多。
他心里翻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喜悦,也是后怕。
喜悦于这实实在在的变化,后怕于这变化太过明显,容易招祸。
晚上,他练功的时间延长了。
打完一套养生功,汗水湿透衣衫,肌肉酸胀,但感觉还能承受。
他尤豫了一下,翻到册子后面一页。上面画着新的动作,叫“云手”。
他试着模仿图上的姿势。
双脚开立,膝盖微曲,重心下沉。
双手从身体两侧慢慢抬起,掌心相对,像抱着一个更大的球,然后双臂缓缓地在身前划着圆弧,左手在上,右手在下,交错而过,如同拨云。
动作要求更柔和,更连贯。
他做得很慢,很笨拙,手臂划动时感觉牵扯着肩胛和后背的肌肉。
但渐渐地,他找到了一点感觉。
随着手臂的圆弧运动,配合着呼吸,身体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协调感。
当手臂交叉划过头顶时,他感觉胸腹被拉开,气息似乎也顺畅了不少。
打完这套包含“云手”的动作,消耗果然更大。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大口喘着气,感觉比之前只打基础动作累得多。
肚子里又空了,那种熟悉的空虚感袭来。
陈平立刻进入空间,抓起灵米猛嚼。
这一次,他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
温热的暖流迅速涌向酸痛的四肢百骸,滋养着消耗过度的筋骨。
他坐在地上,感受着力量重新充盈身体的过程。
这一次的补充,似乎比之前更深入,象是干涸的土地被甘泉彻底浸润。
第二天醒来,陈平感觉身体里像藏着一团火。
精力异常充沛,全身的肌肉不再酸痛,反而充满了弹性和力量。
他走出窝棚,清晨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感觉格外清爽。
他走到平时堆放背篓的地方。
旁边还扔着一个废弃的石碾子,不大,但少说也有百十来斤。
以前他看着都嫌沉。今天,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弯下腰,双手扣住石碾子两边粗糙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腰腿猛然发力,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
“起!”
那沉重的石碾子,竟被他硬生生抱离了地面!
虽然只离地半尺,只坚持了两三息他就不得不放下,沉重的碾子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陈平喘着粗气,看着自己微微发抖但充满了力量的手掌,心脏狂跳起来。
能抬起石碾子的话,他的气力,大概有了两百斤有馀!
距离要求的五百斤,只差了三百斤。
相信不要多长时间,就能达到!
陈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气力增长显著!
感觉有人在看他,陈平不经意抬起头,看向猪圈方向。
王管事正背着手站在那里,刚才那声闷响显然惊动了他。
他正眯着小眼睛,冷冷地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