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苍闻言失笑,确实是自己问得不妥。
众人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光亮。
众人交换眼神后,顺从地躺下蜷起身子,真打算入睡。
刘苍嘴角微扬。
这些人私下的小动作,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对刘苍来说,人有贪念很正常,他不会在意。
谁没有过嫉妒之心?但若将贪念付诸行动,他也不介意教训一番。
若有人明说饥饿,他会分享食物。
若是暗中算计,他绝不轻饶。
这是原则问题。
更是刘苍的底线。
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仍在观察。
八个人。
七名男子,一个小姑娘。
男人们都在假寐,只有女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刘苍。
虽然闭着眼,刘苍却能感受到女孩眼中的犹豫。
似乎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夜深人静。
约莫凌晨两点。
刘苍依旧闭着眼。
一个男人悄悄睁眼,确认刘苍睡着后,推了推身旁同伴。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火麒麟旁边。
刘苍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并未出手阻拦。
凭那两人,也想盗走宝马火麒麟?简直是异想天开!此等灵驹岂会任人驱使?
衣角传来细微的拉扯感。
他垂眸看去。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 treblg地仰着脸,声音细若蚊呐:\"哥哥有人要牵走你的马儿\"
刘苍眼底泛起暖意。
在这世道,唯有孩童仍保有赤子之心。
分明自己都冻得嘴唇发青,却还惦记着提醒陌生人。
小女孩困惑地眨着眼。
对她而言,宝马认主这般玄妙之事实在难以理解——被偷走的马岂会认路?
刘苍闻言一怔。
他胸口泛起酸涩。
难道非要磨灭这份天真,让稚子早早学会冷眼旁观才算懂事?
指尖掠过腰间锦囊。
这原是给亲卫打造的标识,未曾想在此刻派上用场。
本不必对流民施以援手。
但那双澄澈眼眸令他想起荒漠里未染尘埃的晨露。
见女孩仍犹豫,他忽然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唇上:\"这是我们的秘密。
月光掠过女孩终于绽开的笑靥,她郑重点头时将玉坠捂在砰砰跳的心口。
那就先留着吧。
孩子的世界总是如此纯净透明。
刘苍嘴角微扬,估算着时间,那匹宝马火麒麟也该回来了。
他轻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发顶,温声道:“小丫头,记住,这块玉别给任何人瞧见,明白吗?”
“嗯,记住了。”
小女孩嗓音清亮,用力点头。
刘苍柔声说:“你先眯会儿,我的马很快就能回来。”
他早注意到小姑娘望向自己的眼神格外明亮,本该早些提醒自己。
想来这孩子一直强撑着没合眼。
孩童到底不比成人,大人能熬通宵,小孩子却是撑不住的。
小女孩冲刘苍绽开灿烂笑容,蜷缩身子安安稳稳躺下。
刘苍原想将棉衣给她,思量片刻又作罢——若多了件棉衣,在这群人里反倒会惹来麻烦。
食物饮水亦是同理。
唯有让她保持原状,才最稳妥。
当然,他并非没想过带她离开。
但且不论父女俩是否愿意,单是前路未知的凶险,便注定这绝非明智之举。
林深处,宝马火麒麟被牵着走出三十余步。
两名盗马贼正欲翻身上马,骏马突然昂首长嘶,前蹄凌空而起!
砰!砰!
两人重重摔在冻土上,单薄衣料瞬间被磨出血痕。
“嘶——这畜生!”
“好烈的性子!”
他们盯着躁动的宝马,疼得直抽冷气。
这种认主的灵驹,他们倒是见识过
火麒麟宝马猛然朝对视的两人冲撞而来。
“闪开!”
“快避开!”
两人慌忙向两侧闪躲,却远不及宝马的速度。嘭嘭两声闷响,他们被重重撞飞,砸在树干上摔落在地,口中喷出鲜血。这匹烈马的冲击力绝非常人所能承受。
宝马并未停留,转身朝原路狂奔而去。它谨记主人指令,只会在指定地点等候。
“拦住那畜生!”
“我们的补给全在它背上!”
两人不甘心地追赶着。他们受够了连日苦楚,眼看脱困机会近在眼前,岂料宝马如此桀骜难驯。转眼间,火麒麟已回到原处,两人气喘吁吁追至,却见营帐处众人皆被马蹄声惊醒。
刘苍抚摸着乖巧依偎的宝马,嘴角噙着冷笑:“深更半夜的,二位带着我的马要去何处?”
一人支吾道:“我、我们想着马匹终日未食,特地带它去觅草……”另一人急忙点头附和。
“哦?”刘苍轻抚马鬃,“那我倒要谢谢二位了?”
“不敢当不敢当!”两人冷汗涔涔。
此时众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眼中寒光闪烁。先前约定共享马背物资,这两人却妄图私逃,若非宝马通灵折返,全队人都要被他们害死。
“夜半私逃是何居心?”
“说好同赴大漠,你们竟想独吞补给!”
“喂马?你们自己尚在忍饥挨饿!”
面对声声质问,两人面如土色。
众人纷纷指责。
那二人听着同伴的讥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些话语分明在说:明明说好集体行动,你们却私自动手。字里行间充满怨怼。
此刻两人如坐针毡,既不敢应答,也不敢直视同伴。若单是面对刘苍尚能狡辩,但在知根知底的同伴面前,他们底气全无。原本策马扬鞭便可远走高飞,岂料这匹通灵的马竟带着他们折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两人点头如捣蒜。
刘苍剑眉微扬。这两人的装傻充愣倒是一把好手。前,犀利的目光似要看穿人心:\"你们盘算着盗马潜逃,将我的财物据为己有。
二人闻言浑身一抖。这诛心之言直指要害,却万万认不得。误会!天大的误会!敢开罪这位锦衣公子,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窘境,只能靠插科打诨蒙混过关。
二人顿时面如土色。当众自掴耳光,颜面何存?围观众人亦是瞠目——这位贵公子看似散漫,行事却如此果决狠辣。
刘苍将众人惊惧之色尽收眼底,这正是他要的效果。天色未明,他需借此事震慑宵小,免得有人再打火麒麟与干粮的主意。
一人仍想抵赖。
“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来。”
刘苍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道。
那人的话语戛然而止,面色紧绷,进退两难。
同伴拽了拽他,无奈叹息:“认了吧,瞒不住的。”
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是徒劳。
他们只是逃荒的流民,并非大恶之人,只因饥饿难忍才铤而走险。
既然败露,唯有自惩。
啪!一人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啪!另一人也毫不犹豫地重重自掴。
到了这地步,脸面早已无关紧要。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周围人眼皮直跳,偷瞄刘苍的眼神透着畏惧,纷纷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待二人停手,刘苍懒散坐下,摆手道:“你们自便,我睡了。”
说罢合眼假寐,众人无从知晓他是否真睡。
残烬未冷的火堆旁,寒风凛冽,再寻他处已不易。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默默围火而坐,睡与不睡皆是未知。
唯独那两个偷马贼捂着脸辗转难眠,不时瞥向宝马火麒麟,暗自恼恨——若非这马折返,何至于此?
人心诡谲,有时连自己都难辨其念。
一夜沉寂。
翌日拂晓,朝霞绚烂。
刘苍抻着懒腰哈欠连天,环视四周:火麒麟仍在原处,有人酣睡有人已醒。
小女孩蜷在父亲怀中安眠,男人紧紧搂着她抵御寒意。
刘苍嘴角微扬——纵使这父亲曾动手打骂,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爹?
正笑着,小女孩突然睁开眼冲他狡黠一笑。
刘苍一怔,原来这小机灵鬼一直在装睡。
刘苍翻身跃上马背,扬鞭催马疾驰。
他取出干粮充饥。
那是一块冻得如石头般坚硬的面饼。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这样的食物已是难得。
继续赶路。
咽下面饼,他又解下水袋灌了一大口。
水已结冰,冰冷的液体流进喉咙,让他浑身一颤。
乱世之中,即便是一方诸侯,也不过如此。
时也命也!他摇摇头,继续前行。
一路上未见山匪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