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ai会在意主人之外的人吗
“有吗”
林暮迎著米露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改变。
“很高兴成为你的意外之喜。”
“我要说的可不是你哦，十五號。”
米露把自己的裙子撩起来，在林暮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夜风吹过，將她的刘海吹起，露出那双璀璨的青绿色眸子。
“我指的是这位。“
她將目光投向倒在林暮怀里睡得正香的慕容雪身上，稍微停留了两下才道：
“从前就听说过这位小姐的名字——如今看来，倒是和传闻中有很大的不同。”
“觉得很意外吗”
林暮问道。”不，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米露摇了摇头，她不经意间整理著自己的裙摆，露出来的半张脸显得十分沉静。
“如果是这样的慕容小姐的话——主人明显比她强多了。”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林暮被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朱顏小姐的確是很棒的人才，但这和我的主人什么样，完全没有任何关係吧”
说著，他手上用了些力气，將白髮少女抱得更紧了些，他將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垂下眼帘来摸了摸慕容雪的脸。
睡梦中的少女被冷风吹得缩了缩，在他的掌心蹭了两下，看起来很像是一只缩起来的猫咪。
“—”
米露没有说话。
她低下头，盯著自己的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地板，发出细微的踩踏声。
“你很喜欢现在的主人”
她突然问。
“当然。”
为了不吵醒慕容雪，林暮儘量放轻了声音，但在寂静的庭院內依然显得很是清晰。
“作为ai伴侣，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或者说，你对现在的主人有什么別的看法吗“
“我——”
米露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她又用脚尖点了一下地面。
“我自然很喜欢主人——但又好像不是这样。”
“怎么说”
“这样说吧——”
米露伸手撩了一下头髮。
“我以前在看到主和別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感到很不自在。”
“吃醋了吗”
林暮开玩笑一般说道。
毕竞米露这种ai伴侣，浑身上下只有心臟是由机械控制，整体还是由血肉之躯组成，对所谓的[主人]產生占有欲，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是。”
米露马上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一开始——我觉得只是普通的情绪模擬机制在作用，但是事实上，好像並不是这样。“
她將声音放缓，最后总结道：
“我觉得不自在，似乎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主人和別人在一起。”
“啊”
林暮目光一凝，他抬起头来，静静地听著。
“我觉得不自在——好像是因为，和那个傢伙在一起的人——”
夜风吹过，將那微不可察的最后三个字吹入了林暮的耳朵里：
“不是我。
“——”
林暮眨了眨眼睛。
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就是对除了身为主人的朱顏以外的人，產生了独占欲吗
——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吗也不是不行——”
他试图缓和显得有些尷尬的气氛，搜肠刮肚地寻找合適的话语。
“不过——和朱姐时常在一起的对象——”
说到这里，林暮的表情很明显地出现了一丝的不对劲。
不对。
在被上城区通缉之后，朱顏的家族就已经破灭，她是家族唯一的倖存者，现在在上城区內也是一种隱藏身份隱居的状態。
如果按照这个道理推断的话—
“—我”
林暮只觉得嗓子有些乾涩，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眼里儘是惊骇。
不是，这对吗
作为ai的米露，有可能对除了主人之外的对象產生感情吗
虽然一直作为假ai潜入在上城区，但是林暮的真实身份，確实是人类没错。
他对於所谓ai的想法，更多还是来自於刻板印象中的那几个標籤：
高效、智能、冰冷、忠诚。
可以说，之前的米露，从各方面上都完美地詮释了这几个词，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他也有过所有的ai伴侣其实原本都是人类的猜想，但是猜想毕竟只是猜想，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支持下，倒也不能妄下断论。
“——”
栗发的女僕，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夜色很暗，但是林暮依旧可以看清一点，那就是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嗯。”
终於，米露发出了细弱的回应声。
“十五號，你是比我还要优秀的ai伴侣。，她放下手，抓住裙摆，由长筒靴包裹的大腿线条完美而流畅，显得格外吸睛。
“—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米露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著他的眼睛。
“ai会在意除了主人之外的人吗”
她问得很急切，但声音却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咬字格外清晰，像是深思熟虑很久之后才问出来的，但她的眼神又多出了几分不符合身份的热切，显得又是那么的衝动。
“——”
林暮感觉自己的脸也跟著烫起来了。
问他吗问他这个假ai吗
“有可能吧——”
终於，在她无比热切的注视下，林暮思考了一会，还是迟疑道：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那你呢”
但米露显然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
“你呢你有除了慕容姐之外在意的吗”
林暮被问得一噎，但思考了几秒后，还是破罐子破摔一样，顺应本心道：
“当然有——”
“是谁”
米露一愣，隨即瞳孔微颤，显得更为激动。
“是谁”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急切了。
“我想知道，我非常想知道——！十五號，能求你——告诉我吗”
但林暮还没有回答，米露的声音就又软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和女僕身份相合的卑微：
“或者说，不告诉我也可以。“
她將想要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放在冰凉的石凳上。
“我只是想问——那个对象——是主人吗“
朱顏吗
林暮不自觉侧目，看了看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白髮少女。
说实话，对於朱顏，比起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更多是把她当做一个才华横溢的人去尊重。
形容貌美，能力出眾，气质端庄，办事能力强，有野心但是不多——这样的朱顏，是完美的家族继承人模板。
但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她可以说是一个绝对值得信赖的盟友，不能说是不在意，但绝对达不到“最”的地步。
“十五號。”
米露似乎也看出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顿了顿，眉毛也隨之垂了下来：
“那我换一个说法——”
“你在意的对象——里面有我吗”
林暮眨了眨眼睛。
“有。”
他轻咳了两声，这才道：
“米露，在我看来，你是完全可以託付后背的信赖之人。”
“咔嚓”
还没等米露做出反应，耳边便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声音，像是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一时之间，林暮和米露同时打起精神，戒备地朝声音的来源地望去。
“抱歉——”
在两道警戒的目光下，有著亚麻色长髮的少女，举起两只手，摆出標准的[投降]姿势，从阴影处缓缓走了出来。
“是我——”
莫星晚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眼神略显躲闪。
“莫小姐”
在看清她脸的一瞬间，林暮便露出了稍显放鬆的表情。
“你认识”
米露眼神犀利地看了过去，声音恢復成了平时的冰冷。
“是寄住在宅邸的莫家姐。”
林暮出言介绍道。
“——嗯。”
米露闻言，点了点头。
“我有听说过，似乎是慕容家长子的未婚妻”
“——不是！”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少女就露出了格外激动的表情，急忙出言否认道：
“那个是家族定的！我——我甚至没有正式和对方见过一面！而、而且，我现在在努力帮助慕容雪小姐成为家主—”
她垂下眼帘，断断续续地道：
“这场联姻，本质上就是一场投资，如果最后成为家主的人不是认定的对象——那么家族也会默许解除婚约的事情——”
“这些，似乎不是很適合在这里说的话吧”
她话还没说完，米露就从原地站了起来，打断了这一切。
栗发的女僕走到莫星晚旁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会忘掉今天听到的一切，也请您继续加油。”
“——！”
莫星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连忙对著米露鞠了一躬。
“谢谢——我——”
“不用谢谢。”
米露点头道：
“你是十五號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那就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
莫星晚似乎对这个词感到很诧异，她將这个词语重复了一遍，在嘴里反覆念叨著，神情微怔。
自己——算是十五號的朋友吗
一时之间，她居然想不到，有什么词能用来准確描述这段时间来和林暮之间的具体关係。
“话说，现在大厅里怎么样了”
似乎是觉得空气有些过分尷尬，林暮及时出言，打断了这一切。
“关於这个的话，一直到刚刚，也一直在说些没有营养的场面话，然后便叫我们暂时先自由活动了—”
莫星晚连忙回过神来，急匆匆地回答道：
“我在大厅里遇见了管家，她问我知道慕容雪小姐去哪里了吗，我正好觉得闷，就出来转转透气，顺便找一下慕容小姐——”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道：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们，慕容小姐怎么样了”
“她喝了点酒，现在睡著了。”
林暮將怀里的少女抱起来，对著莫星晚眼神示意道。”嗯，好——我这就告诉管家。”
有著亚麻色头髮的少女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匆匆忙忙打出几个字来，然后便很快鬆了口气。
“她说马上过来。”
莫星晚將通讯器收好，动作依然拘束。
“那我就此离开了。”
米露先行转身，在临走前深深看了林暮一眼。
她提起裙摆，对他行了一个女僕標准的屈膝礼，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得体，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先生——”
她朱唇轻启，缓声道：
“我等待著您的答案。”
说完后，栗发的女僕便这样转身离去了，再也不见踪跡。
切，重归平静。
“—我能坐你旁边吗”
半响，莫星晚出言，打破了寂静。
“请。”
林暮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移出了一个位置。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他轻声问道。
“—没听全，只有最后句。”
莫星晚眯起了浅橙色的眼睛，低声嘟囔道。
她来的时候，只看见了那个女僕坐在十五號旁边，眼睛亮亮地问他：
这句话给她带来了极大的衝击，以至於莫星晚直接往后一退，踩到了一旁被清洁机器人堆起来的树枝树叶上。
为什么除了慕容小姐之外——现在连宴会上的女僕都参与进来了啊
有著亚麻色长髮的少女，忍不住在內心暗自吐槽道。
十五號难道还和女僕写交换日记吗
该不会未来某一天，整个慕容宅邸全家上下都要手拿著一本交换日记，问他在不在意自己吧
有些猎奇了。
“—好。”
林暮微微頷首，短暂地回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的话，那她应该还没有察觉到米露的ai身份。
这一次的米露应该是隱藏身份前来探查消息的，虽然说和自己没有多大关係，但毕竞她们主僕现在是自己盟友一样的存在，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管家很快便赶来了，这位优雅的老妇人在看到醉倒的慕容雪之后显然也有些绷不住了，扬起的嘴角一下就垮了下来，表情又无奈又好笑。
“我马上带小姐回去。”
她对著林暮道：
“你就留下来，继续探查吧。”
“这可以吗”
一旁的莫星晚心中一动，但还是举起手来，轻声问道：
“如果慕容姐醒来后看不到五號——应该会很生气吧”
“那是姐自己自作自受。”
管家笑著回答道：
“可没人逼著她喝酒——虽然目前的宴会没什么重要的讯息，但还是留下来会比较好。“
说著，她看向林暮，最后道：
“十五號，莫小姐就交给你了。”
“——好。”
林暮出言，点了点头。
“——！”
莫星晚一下就捂住了嘴，她差点叫出声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无论如何都压不下来，眼睛也隨之亮了起来。
“莫小姐，似乎很开心”
管家露出了略显疑惑的表情。
——还好。“
莫星晚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
“说实在的，我並不想和十五號留下来，毕竟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说出去並不好听——但他毕竞只是ai，而且遇到危险的话也能保护我，所以我只是觉得有些安心而已，仅此。“
“好哦。”
管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没有多说，就这样带著睡得昏昏沉沉的慕容雪离开了。
夜风吹过，有些凉。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他们在庭院里走了一会，半晌，莫星晚出声道，姿態有些扭捏。
“嗯。”
林暮看了她一眼。
“晚晚。”
——！”
莫星晚伸手抱住了自己。
“有点冷啊。”
她低声道，眼睛看向了林暮身上的外套。
在慕容雪走的时候，管家就把他的外套还给了他。
“確实有点。”
林暮点了点头，抬手把外套的扣子扣上了。
“——”
莫星晚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
“嘘。”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捂住了。
林暮带著她往角落里一闪，神情显得越发严肃起来。
在黑夜中，几个身影从宅邸的后门处走过来，落下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反覆迴响。
“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