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伊拉娜一拳轰碎了格里兹戈特的战利品图腾，换来的是整个战场的绝对死寂。前一秒还无比嘈杂的兽人狂潮，此刻象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无数双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悬浮在虚空中的“天罚骑士”。
【我趣，效果拔群啊。】零号的声音响起，【这就叫出场气势。打架之前先砸场子，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伊拉娜没有理会他。她能感受到，那片死寂之下，一股更加庞大、混乱的东西正在蕴酿。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
果然，死寂没有持续太久。
平台中央，那个缝合怪般的巨大兽人机甲动了。格里兹戈特的咆哮再次响彻虚空。
“waaagh！”
这一次，不再是嘲讽，而是一声发自肺腑的赞叹。
“好！好哇！你这个小铁罐头，有点意思！比俺之前砸烂的那些都有意思！”
随着他的吼声，周围的兽人观众们瞬间解除了静音，爆发出了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呐喊。
【得，砸场子砸成暖场嘉宾了。】零号吐槽，【这帮绿皮疯批的脑回路果然不能用常理揣度。】
伊拉娜能清淅地感受到，随着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周围空间的“压力”正在几何级数地上升。
【伊拉娜，稳住。】零号的声音严肃了许多，【我现在要做个全面扫描，搞清楚这帮家伙到底在用什么妖术。】
“天罚骑士”的传感器数组全开。在伊拉娜的战术界面上，无数的数据流瀑布般刷过。
【能量反应……没有。灵能波动……没有。辐射……只有背景水平。】零号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什么都没有……但这不合逻辑！这股压力是真实存在的！】
他停顿了一下。
【等等……我好象抓到一点东西了。，它在和兽人的科技产生共鸣。
战术屏幕上，一个被放大的兽人飞行器结构图被标注出来。那玩意儿的引擎甚至没有完整的燃料管线。
【按照帝国科技的任何一条物理法则，这玩意儿都飞不起来。但是，它现在不仅飞得好好的，驾驶员还在那玩漂移！为什么？因为那帮绿皮相信它能飞！他们所有人都相信！所以它就飞起来了！】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力场！传说中兽人那不讲道理的玄学科技！！一种由群体潜意识构筑的、临时的、只在这里生效的&039;物理法则&039;！】
“那……我们该怎么办？”伊拉娜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问得好。】零号迅速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正在一个&039;别人家的主场&039;打比赛。在这里，裁判、观众、甚至物理法则都是他们的人。我们的机甲很精密，很强大，但我们的强大是创建在&039;科学&039;上的。
他调出了格里兹戈特那台巨大机甲的扫描图。
【你看这个大家伙，按理说，它只要一动弹就会自己散架。力场的加持下，它的各项参数正在稳定攀升。越强，它就越强。】
零号的语气变得凝重。
【如果我们用常规战术跟它打，我们会被活活耗死。
“所以……”
【所以，不能用科学去对抗玄学。】
“怎么做？”
【他不是在表演吗？】零号的逻辑链条清淅地展现在伊拉娜面前，【兽人的&039;waaagh!&039;内核是战斗，但表现形式是&039;耍帅&039;和&039;闹腾&039;。就最强。】
【我们要做的，就是抢戏！】零号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战士，你是一个演员，一个舞台上唯一的超级巨星！机甲，而是台下所有观众的&039;注意力&039;！我们要把他们的目光、他们的呐喊，全都抢过来！】
伊拉娜闭上了眼睛。
演员？舞台？巨星？
她试着去感受那股无形的力场。不再去抗拒它，而是去理解它。
狂躁、混乱、纯粹的破坏欲……但在这片混沌之中，她也捕捉到了一丝简单的逻辑——对&039;更强&039;、&039;更大&039;、&039;更响&039;的原始崇拜。
她睁开眼睛。
“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格里兹戈特的机甲有了新的动作。它那比“天罚骑士”整机都粗的右臂缓缓抬起，手臂上一个巨大的发射箱打开了。
“嗬嗬嗬！小罐头，你的拳头不错！现在，尝尝俺的！”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和浓厚的黑烟，一连串巨大的、涂着红漆的火箭弹，从发射箱里喷射而出，拖着歪歪扭扭的尾迹，朝着“天罚骑士”呼啸而来。
【来了！他的回合！】零号的声音兴奋起来，【充电宝，别躲！躲了就输了气势！观众想看的是对波，不是捉迷藏！】
“怎么做？”伊拉娜冷静地问。
【他用数量压制，我们就用质量碾压！他不是土匪炸山，咱们得是天神下凡！】零号迅速下达指令，【胸口那玩意儿还记得吗？等离子净化溶炉&039;，我觉得不行，太土了。】
【它应该叫——】
伊拉娜将机体正对着那片袭来的火箭弹幕，双手在胸前交叉，摆出了一个极其张扬的姿势。
“天罚骑士”胸口的装甲应声开启，露出了内部那个正在急速充能的等离子反应炉。
【——胸部火焰！】零号替她喊出了那个羞耻的名字。
下一秒，一道混合着金色与赤红色的巨大能量光柱，从“天罚骑士”的胸口悍然射出！
那光柱精准地贯穿了整个火箭弹幕，将那些飞行的炸药桶在半路中尽数引爆。连环的爆炸形成了一道绚烂的火焰长城，而“天罚骑士”的能量光柱没有丝毫衰减，穿过火墙，直直地轰在了格里兹戈特机甲的左肩上！
“轰——！！！”
巨大的兽人机甲猛地一震，左肩的装甲被高温熔化、撕开，露出了下面胡乱缠绕的管线和结构。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兽人观众们看着自己的老大挨了一发结结实实的地图炮，又看了看那个在爆炸光影中静静悬浮、胸口还在散发着馀热的黑色小个子。
它们简单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
好象……那个小的……更帅一点？
格里兹戈特的机甲晃了晃，它探照灯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冒着黑烟的肩膀，然后又看向“天罚骑士”。
片刻之后，它那野兽般的咆哮再次响起。
“waaagh!!!”
【对，就是这样！】零号在伊拉娜脑中愉快地打了个响指，【他急了，他急了！伊拉娜，继续，别停！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