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巨人之战’……激活……】
零号的声音在伊拉娜脑海里回响，带着庄严感。但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破了功。
【咳，那个……伊拉娜，你冷静一点。我刚才就是气氛都到这儿了，随口喊个招式名，你别当真啊。这可是送命题，不是选择题，答错了就直接删号了。】
伊拉娜没有理他。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罚骑士”胸前那块暗红色的装甲。那里就是零号的“家”，也是她的战场。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地方去拼命。
在锈蚀深渊，家只是一个能挡雨的铁皮棚子，随时可能被更强壮的拾荒者抢走。赫菲斯托斯-iv，是她出生、挣扎、并渴望逃离的牢笼。
可当那个满嘴獠牙的兽人，把这个牢笼当成赌桌上的筹码时，一种陌生的情绪从她胸口涌了上来。
那是她的牢笼，只有她自己能决定要不要离开。别人，凭什么动它？
【喂喂，说句话啊，我的王牌驾驶员。你这个沉默，让我这个cpu有点过载。】零号的声音有些发虚，【你不会真的要头铁去跟那个绿皮大块头单挑吧？人家那是主场，小弟成千上万，咱们就一台机子，去了不就是“高达无双之开局被秒”的经典复刻吗？】
“闭嘴。”
伊拉娜在脑海里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嘞。】
零号立刻消音。
他能感觉到，伊拉娜的情绪象是一座正在积蓄能量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却翻腾着滚烫的岩浆。
他不敢再用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去刺激她。
这个女孩，正在用她那在巢都底层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做一个连星际战士指挥官都觉得棘手的决定。
就在这时，考尔的全息投影再一次“啪”地一声弹了出来，把一个路过的技术军士吓了一跳。
“我调用了火星数据库中关于‘waaagh！’现象的十三篇异形行为学论文，并结合了‘忠诚之拳’战团近三千年来与兽人交战的一百二十七万份战后报告，进行了一次深度逻辑推演！”
【老兄，你这不叫推演，你这叫大数据杀熟。】零号在心里小声嘀咕。
“结论是，”考尔的音量拔高，“战争老大格里兹戈特的行为，并非单纯的狂妄，而是一种符合其种族底层逻辑的、最高效的战争形态！”
伊拉娜转头看向他的投影。
“兽人的力量，来源于一种名为‘waaagh！’的集体潜意识力场。这种力场会扭曲现实，让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而驱动力场的关键，就是所有兽人共同的‘俺寻思’。”
【来了来了，玄学讲座开课了。】
“格里兹戈特向‘天罚骑士’发起决斗，就是在向整个waaagh！力场宣告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的‘俺寻思’——‘只要打赢那个红罐头，俺们就赢了所有！’”考尔挥舞着机械臂，“他将一场复杂的、需要后勤、战略和补给的星际战争，简化成了一个所有兽人都能理解的、绝对暴力的焦点事件！”
“如果拒绝，兽人的‘俺寻思’就会受挫，waaagh！力场会变得混乱、狂躁，它们会象没头苍蝇一样，用最疯狂、最没有逻辑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冲击赫菲斯托斯-iv，直到把那颗星球砸成宇宙尘埃。那将是一场无休止的、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但是！”考尔的红色义眼光芒大盛，“如果接受！神圣的机体将成为整个waaagh！力场的中心！所有的‘俺寻思’都会聚焦于这场决斗！这……这是前所未有的机会！”
他看向伊拉娜。
“代行者！您将有机会，在所有兽人的注视下，击碎它们的信仰内核！这不是一场决斗，这是一场针对异形种族精神图腾的净化仪式！”
【我趣，让你小子给说燃起来了。】零号的处理器都快被考尔这番慷慨陈词给干烧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斩将夺旗’吗？还是服务器广播版的。】
考尔的话，象一把钥匙，打开了伊拉娜心中那扇沉重的门。
她那模糊的、源于本能的决定，被这位技术神甫用一套听起来无比科学的“神学理论”给出了完美的解释。
原来，她不是在冲动。
她只是，选择了最直接的那条路。
【考尔说得对，但还不够。】零号的声音适时地在伊拉娜脑海中响起，【他看到的是战术价值，而我，看到的是‘传说度’。】
伊拉娜的意识被零号牵引，进入了一个由数据构成的仿真空间。
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未来推演画面。
左边的画面里，帝国舰队与兽人舰队在赫菲斯托斯-iv的轨道上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无数战舰在爆炸中化为废铁，星球地表被轨道轰炸犁了一遍又一遍，铁锈色的天空被战火染成了真正的血红。巢都的尖塔在崩塌，无数生命在哀嚎。
“这是拒绝决斗的未来。”零号的声音如同旁白，“一场没有英雄的战争，只有绞肉机。我们会赢，但赫菲斯托斯会死。”
接着，伊拉娜的视线转向右边的画面。
画面中，只有一台赤红色的机甲，孤独地面对着一颗由无数垃圾和战舰残骸拼接而成的、狰狞的小行星要塞。
“这是接受决斗的未来。”零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蛊惑，“一场只有一个主角的战争。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无法估量。”
画面一转，赤红色的机甲一枪捅穿了兽人战争老大的座驾，巨大的waaagh！图腾在它身后爆炸。整个兽人舰队，所有绿色的皮肤，都陷入了呆滞。
“赢了，你就不再是伊拉娜，也不是什么彗星小队的驾驶员。你会成为‘钢铁圣女’，是帝皇的奇迹，是万机之神的化身。你的名字，你的事迹，会成为一道防火墙，任何胆敢觊觎赫菲斯托斯-iv的敌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挑战一位亲手打碎了waaagh！的传奇。”
“伊拉娜，你想成为绞肉机里的一块碎肉，还是成为……神话本身？”
仿真空间消失。
伊拉娜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她抬起头，看向考尔的全息投影，又越过他，看向格纳库的出口。
“考尔。”
“在，代行者！”
“把‘天罚骑士’所有的损伤报告和能源须求清单，列出来。”
考尔的投影猛地一震。
“遵命！神圣的机体将在您的意志下，获得新生！”
说完，伊拉娜迈开脚步，朝着莱万德连长的指挥室走去。
【嘿，这才对嘛。】零号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轻快，【主角哪有缩在后面让小兵先上的道理？最终boss都点名了，必须接啊！这可是涨粉……不对，是涨信仰的最好机会！】
【系统任务发布：‘巨人之战’！】
【任务目标：接受格里兹戈特的决斗，并在‘戈尔戈的巨岩’上击败他。】
【任务奖励：‘神话构筑系统’解锁新功能——‘传说武装’。】
【失败惩罚：删号，跑路，下辈子注意点。】
可伊拉娜不是为了什么神话，也不是为了什么系统奖励。
她只是忽然觉得，能用自己的双手，去决定一颗星球的命运，去回应一个宇宙恶霸的挑衅……
这种感觉，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