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在史册中曾唤作金陵、建康、应天……
太平天国时,它被称作天京。
想炸毁建业城墙,自然无望。
秦牧思索再三,只得退而求其次,另寻他法。
西城墙下掘开地道,木桩撑起巨大空洞。烈火焚毁支柱,石砌城墙轰然倾覆。寻常土墙或可幸免,然建业城石筑墙体自重数倍于夯土,反成致命要害。
秦牧此计虽无前例可循,未敢向刘备夸口必胜。夜半锣鼓喧天,实为掩盖地下掘进之声。,今遇战鼓号角齐鸣,地动山摇亦难察觉。
火光中五丈城墙寸寸崩塌,万千士卒瞠目结舌。原坚不可摧的城防,转瞬化作遍地碎石。
随之,爆裂声骤起。
??士卒们振臂高呼,声浪震野。
??千万道炽热的目光,尽数汇聚于玄德公所在。
??此刻。
??众将士眼中,刘玄德恍若光武再世,中兴汉室的天命 !
??而刘备灼灼的目光,早已投向秦牧。
??刘备心潮澎湃,一时竟难续言。
??秦牧轻抚马鞭,遥指崩塌的城墙笑道:
??刘备眸光骤亮,豪情顿生。
??号角穿云。
??营门洞开。
??五万将士若洪流决堤,向着城墙缺口奔涌而去。
??建业西门。
??潘璋扶垛而立,狐疑地凝视着漆黑夜色。
??他心生困惑。
??连宵喧哗的刘军,今夜竟偃旗息鼓。
??不闻战鼓,不闻杀声,寂静得反常。
??这反常的宁静,反令潘璋隐隐不安。
潘璋低声呢喃,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突然冷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神色:
嘲讽过后,潘璋放松警惕,正欲转身进入城楼沏茶醒神。
就在他刚要迈步之际。
脚下的城墙突然传来细微震动。
常年征战的直觉让潘璋立刻察觉异样,低头查看。
起初轻微的震动,转眼间已变得剧烈异常。
瞬息之间,竟演变成天摇地动之势。
潘璋面如土色,慌忙扶住城楼门框。
一声巨响过后。
城楼左侧城墙突然自行崩塌下陷!
数十名守军猝不及防,惨叫着坠落深渊。
塌陷之势迅速蔓延,直逼城楼主体。
潘璋瞠目欲裂,惊恐万状。
眼看城楼即将坍塌,他顾不得多想,拔腿就跑。
又一声震天巨响。
大半城楼轰然倒塌。
潘璋躲闪不及,一脚踏空,在惨叫声中坠入废墟。
这场惊天动地的坍塌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一切重归平静。
满身鲜血的潘璋从废墟中艰难爬起。
那号称坚不可摧的城墙,竟塌陷出近二十米的巨大缺口。
数百名将士早已血肉模糊,葬身废墟之中。
支离破碎的躯体在瓦砾间痉挛,断续的 飘散在尘埃里。
巍峨的城墙竟像沙塔般自行崩塌,守军们呆若木鸡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缺口。
潘璋瞳孔剧烈颤动,失神的呢自语在喉间反复滚动。霎时间,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吞没了所有哀鸣。
当视野恢复清明时,这位东吴将领的面容彻底凝固——城外怒潮般的刘军正顺着坍塌的城墙缺口汹涌而入。
玄德公的军队来得太快了!
城墙崩塌的烟尘尚未散尽,对方已如臂使指般发起总攻。除非除非他们提早预知了这场崩塌!
这个可怕的念头如雷霆般劈进潘璋的脑海。
思绪在此刻被截断。
太史子义的白马已踏过废墟,画戟掀起赤色旋风。的潘璋仰首望天,发出最后嘶吼:\"非臣不忠!
寒光闪过。
血溅三尺。
如狼似虎的刘军兵卒自城墙缺口蜂拥而入,守军防线顿时冰消瓦解。
建业西城守军全线溃散之际,残破的城楼上,\"刘\"字大旗已在夜色中猎猎飘扬。
州府大堂内灯火通明,孙氏宗亲齐聚家宴。环视众人:\"仲谋已赴吴县借陆氏之力募兵,月内必率新军驰援。只需坚守月余,内外夹击必破刘备!
孙贲等人霍然起身举杯响应,声震屋瓦。孙策仰首饮尽杯中酒,含笑示意众人落座。
孙家子弟闻言振奋,纷纷跃起,激动高呼。
厅堂内,此起彼伏的豪言回荡不绝。
望着群情激昂的族人,孙策面露欣慰之色。
地面猛然震颤,酒盏脱手坠地。
他箭步冲出府门,孙贲等人紧随其后。
只见西城方向烟尘蔽空,坍塌之声不绝。
众人策马疾驰,待烟尘渐散,西城门景象令所有人猛然勒马——
青砖城楼竟凭空消失!
火把映照下,原本巍峨的西城门楼,此刻只余满地残砖碎瓦。
孙策与他的部将们瞠目结舌,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当场。
城外骤然响起震天杀伐之声。
浩浩荡荡的刘军精锐如怒潮般涌入建业城门。
数以百计的江东溃兵丢盔弃甲,沿着 大道仓皇逃窜。
孙策猛然回神,揪住一名逃窜的校尉厉声喝问:\"西门究竟发生何事?城楼为何凭空消失?
这句话如同闷雷劈在孙策天灵盖上。
更离奇的是恰好震塌了西门城楼?
号称固若金汤的建业城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土崩瓦解?
连最后的心腹大将潘璋都命丧黄泉?
种种难以置信的疑问化作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孙策心头。
惊惶失措的孙氏子弟慌忙上前搀扶。
孙策捂着剧烈绞痛的心口,染血的嘴角发出凄厉的呐喊。
街道尽头。
刘军铁骑已如洪流般碾压而来。
城破主伤,败局已定!
残存的江东将士士气崩溃,纷纷作鸟兽散。
“全军覆没就在顷刻,你还要等什么!”
孙策按剑而立,指节青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建业城门已碎,连风雨都助那织席贩履之徒……逃?逃到哪里去!”
孙贲一把扣住他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仲谋在吴县竖起招兵旗!只要马蹄能踏上东吴地界,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莫非你要匍匐在刘备阶前,听他狂笑三声‘孙郎不过如此’?”
孙策瞳孔骤缩。
死何足惧?
可若教那大耳贼俯视着自己颤抖的脊梁,任由靴底碾碎江东孙氏最后的尊严……
这般滋味,胜过千万柄剜心利刃!
“走!”孙策猛然挣开搀扶,染血的战靴踏碎满地晨露。
残兵如溃堤之水涌向东门,钟山雾霭间,最后一面“孙”字大旗轰然折断。
天光刺破云层时,建业城头早已换了人间。
山道枯叶簌簌作响。
凌统碾碎掌中草茎,眯眼望向雾气深处:
“秦军师算准孙策必走此道……莫非建业城破,也是他落下的最后一子?”
“公绩兄,这半年来孙策每退一步,可都踩着秦军师的算盘珠。此番,不过收官罢了。”
长刀在鞘中发出嗡鸣,惊飞满山寒鸦。
丁奉在一旁劝慰秦牧,言辞恳切,显然对他极为信任。
凌统闻言神色一凝,收起情绪噤声不语。
忽然,钟山方向千余残兵仓皇窜出,涌入官道溃逃。
这支败军高举江东旗帜,兵甲散乱,狼狈不堪。
丁奉眼尖,率先认出败军主将,兴奋指向官道。
只见众将簇拥之中,那人赫然正是孙策!
凌统先是狂喜赞叹,忽又目露凶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