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漫过江岸,董袭等将领目眦尽裂,疾步抢上前来。
冷汗浸透狮盔,孙策五指深深抠进马鬃。那张总是意气风发的面孔此刻灰白如纸,连喘息都带着铁锈味:\"莫非真要败给织席贩履的刘玄德\"
战场忽然爆出凄厉哀嚎。
溃逃的江东士卒如麦浪般被掀飞,血雾中踏来一尊铁塔般的身影。银甲折射着残阳,方天画戟在地上犁出火星。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战马人立而起。
吕蒙突然横马拦在阵前,甲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幽光:\"主公内伤发作,建业城尚有三万水师!日寡言的将领此刻字字泣血,\"若折在此处,六郡子弟的血就白流了!
画戟破空的尖啸已在耳畔。
孙策突然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在泥泞中划出半圆焦痕。度踏地时,银枪已调转方向:\"太史慈且寄下汝颅!
蓝天之下,尸横遍野。刘备缓步踏入牛渚要塞,战靴踏过染血的土地。
众将领依次上前禀报战果,刘备面露欣慰之色,对将士们一一赞赏。
马蹄声由远及近,秦牧携庞统、鲁肃等谋士策马而至。
秦牧连忙推辞,将功劳归于刘备的英明决断与将士们的奋勇杀敌。
见秦牧如此谦逊,刘备不再勉强。方隐约可见的建业城郭,豪迈问道:\"军师,我军是否该即刻挥师东进,围攻建业?
袁谭已平定青州,正蓄势待发意图进犯徐州。
徐州若陷落,日后袁曹交锋之时,曹操便会陷入北、东两线受敌的困境。
因此我断定曹操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增派兵马驰援徐州。
如今他虽然占据豫州,却被吕布阻于上蔡一带长达两月,无力继续南下图谋淮南。
我猜测他闻知主公围攻建业后,必会故技重施驱使吕布南下,袭扰我军后方。
由此可断定,不日之内曹操必将退兵北返。
曹操一旦撤军,吕布北境压力骤减,寿春危机解除,他定会调转兵锋南下攻取成德、合肥等江北城池。
故我军须抢先行动,分兵渡江从吕布手中夺取江北诸城。
其中尤以合肥最为关键,务必要牢牢掌控。
唯有占据此城,方能阻止吕布兵临长江,未来更可由此城发兵北上,直取寿春剿灭吕布, 淮南!
秦牧将自己的战略构想向刘备详细阐明。
刘备顿时豁然开朗。
庞统、鲁肃等人无不心悦诚服。
建业尚未攻克,军师就已为日后剿灭吕布、收复淮南谋篇布局。
军师如此深谋远虑,实在让属下受益匪浅!
庞统向秦牧拱手致意,言语间满是钦佩之情。
刘备深表赞同,询问道:依军师之见,该派何人北上夺取合肥?
吕布乃当世第一猛将,我军众将唯有黄老将军能与之匹敌!
主公可命黄老将军为主帅,士元随军参谋,如此方能与吕布抗衡!
秦牧胸有成竹,立即举荐人选。
刘备当即下令,命黄忠、庞统率领一万精兵渡江北进,攻取合肥等江北重镇。
分兵安排已定。
刘备命大军在牛渚休整一日,翌日便挥师东进。
时值盛夏时节。
五万余刘军将士兵锋直指建业城下。
建业城中,人心动荡。军营内外,士兵们惶恐不安;市井街巷,百姓们忧心忡忡。
州府大厅内,将领们接连不断的叹息声此起彼伏。席间,孙策单手撑额,闭目沉默,曾经意气风发的神情早已消散无踪。牛渚之战的惨败,让这位江东小霸王彻底丧失了往日的锐气。
程普既殁,放眼众将,唯有重新起用吕蒙。开口,却听孙策又补了一句:\"除了向刘备求和之外,任何建议我都可以考虑。
吕蒙与孙权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都到这般生死存亡之际,兄长还在顾忌颜面。孙权轻轻皱眉,向吕蒙递了个眼色。
与先前断然拒绝的态度不同,此刻孙策只是微微蹙眉。后,他长叹一声:\"罢了,为了孙家基业,就应了这门亲事吧。
孙策不假思索地点头应允。
孙策爽快应允。
孙权神色肃穆,向孙策立下军令状。
孙策晦暗的面容终于透出一丝宽慰,黯淡的眸子重新泛起神采。
孙策搭着孙权肩头,言辞恳切。
孙权再度慷慨陈词。
议定之后,孙策设宴践行。
酒过三巡,孙策眉间阴翳渐消,重现往日风采。
酒意上涌时,孙策忽然想起这茬。
孙权身形微僵,额角霎时渗出细汗。
砰!
孙策面色骤然阴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秦牧竟敢派人潜入建业?
原来他送去联姻的小乔,早已落入秦牧之手。如今连大乔也被劫走,这无异于当众扇他耳光!
话音未落,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
府中顿时乱作一团。
孙策两度呕血,终被救治苏醒,此刻正卧于榻上沉睡。
外厅内。
仅孙权、张昭、吕蒙三人。
为稳军心,孙权将孙策再度吐血之事压下,未与诸将提及,只召张昭、吕蒙商议对策。
“兄长固执己见,不听我等劝阻。”
“若早肯低头,向刘备求和,何至于此。”
孙权叹息摇头,对孙策的不满毫不遮掩。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吕蒙冷静进言。
孙权沉默。
张昭忧心忡忡:“纵得陆家相助,公子能募得新军……”
“可刘备大军压境,主公能否撑到公子回援,仍是未知。”
孙权神色一震,眼中忧虑浮现,目光转向吕蒙。
这位由他举荐、被孙策提拔的水军都督,此刻已成他倚重的谋士。
“医者言主公乃急火攻心,伤势虽重,尚可坐镇指挥。”
“建业城坚粮足,远胜柴桑,现有兵力坚守数月无虞。”
“公子可借主公之力消耗刘备锐气,待其久攻不下、士气涣散时,率新军杀回建业。”
“里应外合,必破刘备。”
“届时公子携救危之功,手握重兵。”
“威望兵权皆凌驾主公之上。”
“我等顺势劝其退位,主公焉能不从?”
孙权心脏一阵狂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眸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然而那抹兴奋转瞬即逝。
紧接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低沉:
“江东基业本是兄长一手打下,这主君之位,本就该属于他,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可如今兄长被虚名蒙蔽,接连失策,再这样下去,只怕孙家百年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保全孙氏基业,庇护族人性命,更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大哥命丧刘备之手——若非情势所逼,我何必硬扛这份重担?”
吕蒙与张昭交换了个眼神。
“孙讨逆虽勇冠三军,但江东能有今日,绝非一人之功,孙氏子弟皆有血汗在其中。”
“如今讨逆已无力守住基业,仲谋公子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正是顺应天理人心。”
“还请公子以江东苍生为念,万不可在社稷存亡之际踌躇不前!”
吕蒙赶忙附和,言辞间已将孙权比作力挽狂澜的江东砥柱。
“吕子明!”
一声怒喝突然从厅外炸响。
众人尚未回神,便见一名手持佩剑的少女疾步闯入。她杏眼圆睁,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染上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