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以言语相激,黄忠豪气顿生。
当夜粮船启程。
借着运粮之便,战船顺流而下。途经油江口、巴丘、赤壁,最终停泊陆口。五千精兵借着夜色掩映,如鬼魅般消失在崇山峻岭间。
江陵大营中,刘备正调兵遣将。
八日后,夏口攻防战正酣。
这座两江交汇的军事要冲,已被江东军团团围困。数千甲士在震天战鼓声中前赴后继,城下尸骸已然堆积如山。
江面水战虽胜,可黄祖固守城池二十余日,竟如铁桶般纹丝不动。这位江东小霸王焦躁地握紧剑柄,耳边响起谋士的进言:\"黄祖自知罪无可赦,必会死战到底。困兽犹斗,何况是人?
“黄祖麾下的江夏军,堪称荆州最强悍的劲旅。”
“伯符,切莫急躁,需稳住心神。”
周瑜察觉到孙策的不安,沉声劝慰道。
“黄祖这恶贼,纵使负隅顽抗,我必倾尽全力攻破夏口,取他首级告慰父亲英灵!”
“公瑾,我只怕拖延日久,刘备会趁机渔翁得利。”
孙策的视线投向江陵方向,仿佛能感受到那位荆州之主的眈眈目光。
他总觉得刘备随时可能顺江东下,给他致命一击。
“伯符不必多虑,对刘备而言,此刻整编降卒、安定荆州才是上策。”
“他拖得越久,处境反而越有利。”
“况且我江东水师天下无敌,刘备岂敢主动挑衅?”
周瑜嘴角扬起不屑的冷笑,眉宇间尽是傲然。
“公瑾此言极是!”
“若刘备不自量力来犯,正好趁机歼灭其水军!”
身旁须发斑白的老将黄盖豪迈大笑,声如洪钟。
“公瑾与义公说得对,借刘备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我!”
“传我将令,全军加紧围攻夏口!”
“主公!韩当将军急报!”
“柴桑以南突现大批刘备军,打着黄忠旗号欲攻城池!”
“韩将军请主公即刻回师救援!”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炸响。
孙策猛然踉跄一步,脸上桀骜神情陡然化作惊诧。周瑜与黄盖同时变色,灼灼目光直射潘璋所在。
孙策面色剧变,劈手夺过军情密函,指尖微微发颤地逐字审阅。韩当笔迹力透纸背,清晰记述着黄忠确已率部突袭柴桑以南,连克数县,麾下兵卒竟有万人之众。这支从天而降的敌军正分三路进逼,柴桑城已陷入合围之势。
孙策攥着帛书的手背青筋暴起,将密报递给周瑜时,指尖仍在无意识地轻颤。周瑜接过军报反复检视,素来从容的眉宇间罕见地浮现困惑。
周瑜喃喃自语时,黄盖突然瞳孔骤缩,右掌重重拍在地图边缘。
孙策与周瑜闻言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茫然。虽为当世名将,二人毕竟初临荆楚之地,对江夏至长沙一带地形尚不若指掌。唯黄盖这个土生土长的荆南人,此刻猛然拍案而起。
黄盖哗啦一声展开皮质地图,手指重重点在巴丘与夏口之间某处。墨线蜿蜒处,赫然标注着\"陆口\"二字。
沿着柴桑至夏口一线,长沙水系贯通其间,两地商旅多取舟楫之便,陆路行者甚稀。
这陆口古道虽存于世,却如隐没在荒烟蔓草间,往来商旅罕知其踪。
蹊跷的是,这般隐蔽的路径,刘备竟能洞若观火?
黄盖抚须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孙策与周瑜四目相对,俱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困惑。
鲁肃轻整衣冠,声音如清泉击石。
灯火摇曳中,众人如梦初醒。
这话如无形鞭笞,令周瑜指尖微颤。当初正是他一力主张蒯越所言过甚,力谏主公发兵
柴桑告急的军报传来,周瑜指尖猛然攥紧了竹简。那个出身微寒的谋士,竟用一纸调令将他逼入两难境地!
甲板上的江风掠过周瑜紧绷的面容。他忽然轻笑出声,将竹简甩在案几上。何须忧虑?秦牧此计虽妙,却算错了两着。划过地图上柴桑城的标记,\"韩当坐镇坚城,黄忠纵有万人不过蚍蜉撼树。
孙策拧眉看向江面,忽见周瑜袖袍翻卷间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三军,转舵东进。佩剑锵然出鞘,\"待我们碾碎这支孤军,回头再取夏口不过探囊取物。
当夜千帆东去。楼船望台,西望的眸光刺破雾气:\"秦牧,这局让你半子又何妨?拍打着他的战靴,\"待我与韩当会师之时,倒要看你还有何等妙计能阻我兵锋!
江陵水寨南岸。
刘备驻足河滩,检阅甘宁操练水师的成效。
由于汉水航道被夏口封锁,襄阳水师只得就地新建。战后收编的万余降卒与四百余艘战船,配以千名襄阳水军老卒,在甘宁统率下已初具规模。
急促的桨声打断谈话,斥候飞舟急报:\"孙策连夜撤兵,四万大军正向柴桑溃退!
众将顿时群情激昂。子璟算无遗策,连贼军撤兵时辰都分毫不差!
诸葛亮却欲言又止。孔明,你师父总说你思虑周全。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秦牧含笑不语。这位年轻谋士的确需要补足杀伐决断之气。
这也使得诸葛亮的战术风格偏向稳健,擅长使用正统战法。
以弱小的蜀国实力,诸葛亮竟能在正面对抗中压制强大的魏国。
连司马懿都被他打出心理阴影,每逢蜀军北伐便避而不战,只敢据城死守。
在正统战法运用上,诸葛亮确实无人能及。
或许是性格原因,又或是蜀汉国力有限,诸葛亮几乎从不采用奇兵之计。
真正高明的兵法,应当奇正相济才能无往不利。
奇兵虽险,收效却大。
以弱胜强,仅靠正统战法岂能成功?
唯有出奇,方可制胜!
秦牧顺势开导爱徒。
作为师长,他有意重塑这位高徒,扬其所长而补其所短。
诸葛亮条分缕析道出顾虑。
刘备频频颔首,显然认同这番分析。
刘备亦心生犹疑。
刘备抬眼望向秦牧,见其目光笃定,顿觉振奋。
诸葛亮与众将暗自揣测,不知秦牧又献何等奇谋。
刘备未作详解,当即挥师东进。
两日后。
七千精锐抵近夏口,甘宁水军溯江策应。
后军两万余众分批而至,因兵力未足合围,刘备令全军沿南岸扎营。
夜幕垂落。
中军帐内灯火幽暗。
一袭囚衣的张允被押入帐中,伏地叩首:\"败将拜见明公!\"
昔日倨傲的荆州贵胄,此刻竟显这般恭顺。
刘备与秦牧交换眼色,唇角微扬。
秦牧轻轻颔首,目光微动。
刘备神色一凛,眼中寒光乍现,沉声喝道:
张允浑身一颤,脊背阵阵发凉。
听刘备言下之意,竟因刘琮之事要迁怒于他?
张允惶恐辩解,为求生路,甚至主动请缨去劝降刘琮。
毕竟刘表已逝,荆州尽归刘备所有,负隅顽抗又有何益?
只要能活命,什么都可以舍弃。
秦牧适时开口,与刘备一唱一和。
刘备面色稍霁,命人扶起张允,赐座奉酒压惊。
张允如蒙大赦,连连叩谢,这才战战兢兢入座。
几杯酒下肚,惊魂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