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遭雷殛,呆若木鸡。
他浑身颤抖,拒绝相信这晴天霹雳。
刘表颓然跌坐。
刘磐捶胸顿足。
刘表指节发白,悔恨交织。
他怒指蒯越,目眦欲裂。
蒯越汗如雨下,面如土色。
刘磐猛地跳起来,对着蒯越大声嚷道:\"有什么不合常理?那老东西害怕刘备伤害他儿子,才偷偷投靠了那个大耳朵!事实摆在眼前,蒯异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蒯越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缩着身子发抖。
看到希望的刘表立刻下令,指派刘磐率领部队平定北门叛乱。
刘表闻言又犹豫起来。
这句话点醒了刘表,他握紧佩剑厉声喝道:\"磐儿说得对!江陵失守荆州就完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江陵,必须守住!推开蒯越,大步向外走去。
州府周边七千多士兵迅速集结,朝北门进发。
此时江陵北门处,刘备已亲自率领先锋部队入城。
在城门口等候的黄忠立即下马,跪拜行礼:\"末将黄忠,拜见主公!
刘备赶紧下马扶起黄忠,拍着他肩膀说
刘备果然独具慧眼,黄汉升真乃一诺千金的豪杰。
亲耳听闻主公赞誉,黄忠心中愈发踏实。
说罢目光转向一旁青衫文士。
黄忠虎躯微震,定睛望向那年轻谋士——
恰在此时,长街尽头烟尘蔽日——刘表亲率大军正汹涌而来。
黄忠闻言须发戟张,翻身跨上战马,宝刀遥指敌阵:\"长沙儿郎听令!随某为主公开路!
五千精兵应声如雷,铁骑当先冲阵。
刘备见状豪气干云,扬鞭直指城阙。数万甲士如洪流奔涌,杀声震彻云霄。
狭窄街巷间,两支同源异帜的荆襄劲旅轰然相撞,刀光映亮血色残阳。
荆州军虽兵多将广,却在黄忠统领的长沙精锐面前节节败退。这支骁勇之师如猛虎下山,顷刻间便撕开了敌军防线。
白发老将黄忠挥舞长刀,在敌阵中所向披靡。刀光过处,敌军如麦浪般倒伏。他一人便似千军万马,直杀得荆州兵胆战心寒。
黄忠眼中血光一闪,穿过厮杀的人群锁定了刘磐。昔日江陵城头被诬陷的场景历历在目,怒火瞬间吞没了理智。
血刀挟着风雷之势劈向刘磐。举刀格挡,却见寒光闪过——
刀锋入骨声响起,刘磐肩胛尽碎坠马。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刘磐伏地痛嚎,竟仍咒骂不休。断臂处血流如注,却浇不灭他眼中怨毒。
江东烟雨漫天的烽火中,老将须发皆张,刀锋映着跃动的火光:
青年将领目眦尽裂,染血的甲胄发出铿然声响:\"可恨叔父不听某言,若当日诛杀你这反骨贼——\"
血光冲天而起。
刘磐的头颅打着旋儿飞出去,撞在旌旗立柱上发出沉闷声响。
城楼上的刘表猛然攥碎栏杆木屑,颤声嘶吼:\"吾侄!着远处那个持刀屹立的身影,只觉喉间涌上腥甜。
荆州军阵中顿时一片骚动。有士卒丢下长戈跪伏于地,更多人像受惊的雁群般四散奔逃。字大旗下,仅剩几名校尉还在徒劳地呼喝。
火把的光影里,刘表踉跄后退两步。他看见老将突然刀锋回转,竟直指自己所在的将台:\"汉室宗亲何不早降!玄德公必以礼相待!
这位曾经坐拥荆襄九郡的州牧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混着咳血的颤音。他抬手扯断腰间玉带,任由象征权柄的印绶滚落城砖。
震怒!
何等羞辱!
他已然失去理智,竟仍妄图除掉黄忠。
荆州将士无人理会这番狂言,纷纷溃散奔逃。
亲兵见形势危急,不容分说便架起刘表撤离。
刘表虽口中叫嚣不止,身子却任由亲兵拖拽。
黄忠岂会放过,策马紧追不舍。
长沙兵马开道,刘军残部紧随其后,整座江陵城陷入混乱。
南岸水寨。
此刻已乱作一团。
听闻城池陷落,权贵与败军争相登船逃命。
蒯越已护着刘琮率先登船。
刘琮面露迟疑。
刘琮闻言凛然,领会其意。
蒯越认定其父必死无疑,特意助他先行脱身。
刘琮凝望江陵,黯然神伤。
蒯越见刘琮没有责怪自己先行逃离,心中暗自放松,随即下令启航。
突然,一队士兵从水寨冲出,直奔码头。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
两人定神望去,发现是刘表赶到了。
蒯越脸色微变,眉头紧锁。
刘表竟然活着逃出江陵城,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这意味着他打算扶持刘琮的计划落空了。
刘琮失声惊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装作欣喜喊道:\"快接父亲上船!
蒯越也只能强装惊喜,命令士兵接应。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公然抛弃刘表。若消息传开,他们必将声名狼藉,再难服众。
无奈之下,只得假意热情地将刘表迎上船。
他此刻只顾逃命,无暇询问二人为何会先到船上。
但船上士兵都看向蒯越——这些都是蒯家私兵,只认蒯越之令。
蒯越急忙下令启航。
随着船帆升起,战船缓缓离岸。
刘表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追兵已杀入水寨。
黄忠策马疾驰,刀锋所向敌军纷纷毙命,转眼杀至栈桥边缘。
终究迟了片刻。
见那老将立于江边束手无策,刘表嘴角浮现轻蔑冷笑。
败军之将刘表逃窜之际,仍要逞口舌之快泄愤。
桥头烟尘中。
本欲收兵回营的黄忠被这番辱骂激得须发戟张。
钢刀归鞘,反手摘下漆黑铁弓。
弓开如满月,箭指数十步外仓皇逃窜的刘表。
夜幕深沉,江雾弥漫,这般距离寻常射手早已无能为力。
但黄忠何许人也?
长沙将士皆知,这老将除却万夫莫敌之勇,更有个响彻荆南的名号——
弓神!
黄忠指间骤松,弓弦炸响如惊雷。
一道流星撕破夜幕,掠过滔滔江水,直取刘表面门!
懵然不觉的刘表忽闻破空之声,待要闪避为时已晚。
雕翎箭镞深深扎进左目。
凄厉嚎叫中,荆州牧轰然倒地。
战船顿时乱作一团。
听闻远处惨叫,黄忠已知箭无虚发。
能否毙命倒在其次。
这头长沙猛虎挽弓振刀,雷霆怒喝震慑江岸:
惊雷骤响,震得江畔水寨簌簌战栗,数万荆州儿郎的甲胄在声浪中铮铮作响。
逃?战?降?
刀未出鞘,黄忠那柄苍髯老嗓已劈碎所有犹疑。
铁甲碰撞声如潮汐退去,降卒跪地的膝盖砸起满地烟尘。
江陵城头,玄德旌旗正撕裂晨雾。
艨艟残舰散若飘萍,长江吞下了两万败军的魂魄。旗舰内隐隐飘出药香,独目老枭的咒骂混着血腥味在舱板间弹跳:
蒯越的袍袖被枯爪攥出褶皱,他望着主公空洞的左眼眶——那里原本该盛着荆楚之主的威仪,如今只剩血丝织就的癫狂。
刘表只消遣一支万余人马渡过长江,便可轻易击溃我们!
蒯越这番凌厉剖析,令刘表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刘表呆立当场,绝望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