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得了秦牧,当真如鱼得水。
周瑜敛去偏见,沉下心来审视这对君臣。
孙策默然不语,眉间隐隐透出凝重。
周瑜神色从容,重新显出谋士风范。
孙策目光一亮,急切望向挚友。
周瑜嘴角噙着智珠在握的笑意。
原以为二刘会在襄樊对峙数月。
刘表遭刘备猛攻,将逐步调江夏之兵驰援。
如此一来,至少三个月后才有可乘之机。
如今襄阳易主,战机竟提前而至!
周瑜挥斥方遒,为孙策描绘宏图。
孙策茅塞顿开,击节赞叹。
“甚妙!公瑾此策绝佳,便依你所言行事!”
孙策当即拍板,迅速调集兵马,择日西进柴桑。
大局已定。
孙策再次拿起那份密报,目光锁定“秦牧”二字,唇角浮起一丝傲然。
“荆楚之地果然藏龙卧虎,寒门中竟能出此等人物。”
“可惜刘玄德,你虽有秦牧,我孙伯符却有公瑾。”
“想从我口中夺食?且看我答不答应!”
襄阳州衙。
“军师,自黄公牵头,荆襄俊杰果然纷纷来投。”
“如今人才蜂拥而至,倒叫刘某不知如何安置了,还请军师定夺。”
刘备将名册递与秦牧。
秦牧会心一笑。
半年前,自家主公还门庭冷落,麾下武将唯有关张,文臣不过孙乾、简雍、糜竺寥寥数人。
那时天下才俊对这位徐州牧避之唯恐不及。
谁曾想转眼间,英才竟如潮水般涌来,反倒让刘备手足无措。
想必他梦中都不曾想过,自己竟也能有群贤毕至之日。
“主公这是喜不自胜……”
秦牧轻笑着展开名册。
向朗、陈震、马良、陈到、傅肜、霍峻……
这些对刘备尚显陌生,于他而言却如数家珍的名字逐一呈现。
果然不出所料。
自当阳以北,那些隐于草野未被刘表重用的豪杰,尽数投奔而来。
更有甚者,不惜冒险摆脱刘表控制,自江南北上效忠。
这些人里,多半本该在十年后方才归于刘备帐下。
秦牧对每个人的才能都了如指掌,为他们安排了最适合的职位。
刘备与众谋士将领听得目瞪口呆。
名册上足有近四十人。
莫说刘备,即便是文聘等荆州本地人士,也仅知道其中部分人的名字。
秦牧竟对他们的能力背景如此熟悉?
简直连对方家事都一清二楚
同是荆州人,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秦牧将名册递还刘备,特别在某处画了个圈。
刘备好奇是何等人才,竟能替代关羽镇守宛城。
这名字却让刘备迟疑。
刘备忍不住追问。
毕竟那是用兵如神的曹操。
即便关羽守城,也未必能完全抵挡。
霍峻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罢了。
秦牧眼底闪过笑意。
昔年刘璋遣上万大军攻打葭萌关,正是这个霍峻,领着区区数百士卒死守城池整整一年。更令人称奇的是,他竟还敢主动出击,阵斩蜀军大将。
此战让霍峻名震天下。
秦牧言之凿凿地为霍峻作保。
刘备欣然采纳建议,又将名册递与秦牧,由他继续举荐人才,自己只管批阅即可。
约莫一个时辰后,秦牧已将名册中人尽数安排妥当。但反复检视数遍,始终未见那两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秦牧轻声自语,眉宇间浮现几分疑色。
望着刘备困惑的面容,秦牧忽然恍然大悟。
想通此节,秦牧会心一笑,轻轻合上了名册。
“主公,牧突然想起一桩要紧事,需先行告退处理。”
秦牧起身向刘备拱手作揖。
这突如其来的古怪言行,反倒激起刘备更大的兴致。
刘备连忙站起追问道:“子璟究竟有何要事,非得亲自处置不可?”
秦牧嘴角噙着莫测笑意,眸光深邃道:
“牧此行为主公寻访一位能作我臂膀,共襄大业的经世之才!”
襄阳城西北,卧龙岗。
草庐之内。
素衣少女诸葛玲正倚栏做着针线。
“刘玄德当真了得,转瞬便渡过汉水,吓得刘景升仓皇逃窜,如此轻易便取下襄阳。”
“阿亮与元直近来总在议论那个新野人秦牧,此人真有传闻中那般不凡么?”
“如今襄阳易主,局势动荡,我劝阿亮莫要外出,他却总不听劝,不知又去了何处”
诸葛玲喃喃低语,指尖银针微微一顿。
先前诸葛玄病逝,姐弟二人刚料理完伯父丧事,又逢襄阳变天,刘表败走。
接连变故让少女心中始终难安。
正恍惚间,忽闻车马声响,院外传来纷杂脚步声。
诸葛玲抬眸望向窗外,雪腮顿时失了血色。
但见草庐外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四周肃立着数十名甲士。
这般阵仗令少女纤指悄然攥紧衣角。
强自镇定后,她匆匆搁下针线,怀着忐忑步履来到院中。
柴门轻启。
一位青衫如玉的俊逸公子翩然而入。
“不知贵客临门有何贵干?”
诸葛玲敛衽为礼,嗓音微颤。
“在下秦牧,特来拜访诸葛孔明,不知可在家中?”
诸葛玲心头猛然一震,眸光随之微颤。
她的嗓音带着几分轻颤,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不期而至的来客。
诸葛玲气息微滞,身形僵立。
她万万不曾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传说中的秦牧——
那个令胞弟诸葛亮与徐庶时常称道、钦佩不已的奇才?
那个运筹帷幄助刘皇叔渡过汉水、攻克襄阳的谋士?
那个让自比管乐的胞弟都心生向往,甚至欲拜其为师的绝世高人?
此时此刻。
这般传奇人物竟亲临诸葛家,就这样真切地站在她面前?
诸葛玲心潮激荡,只觉心跳如鼓,恍若置身梦境。
温润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恍惚。
原来是孔明之姊。
秦牧依稀记得诸葛亮确有一位姐姐,似是许配给了蒯祺。
眼前这位应当就是诸葛玲了。
只是她原本的夫君蒯祺,若未记错,似乎早已命丧甘宁刀下
诸葛玲面露歉意答道。
她心底却忽生疑虑:以秦牧这般身份,为何突然屈尊造访自己弟弟?
自家弟弟虽天资聪颖,毕竟是外乡人,在荆州名士圈中并无多少名声。
更何况,如今的诸葛亮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说难听点,毛还没长齐。
至于秦牧?
他可是刘备这位襄阳新主最器重的军师谋士。
如此地位悬殊之人,突然毫无征兆地登门拜访弟弟?
这不合常理!
“来都来了,可否讨杯茶,等等令弟?”
诸葛玲一愣,没想到这位秦军师竟如此执着,心下愈发忐忑。
“秦军师光临寒舍,是我诸葛家的荣幸,民女求之不得。”
“只是草屋简陋,怕委屈了秦军师。”
“无妨,我本就是寒门出身,自家的破屋子比这儿强不了多少。”
说罢,不等她回应,便径直踏入草堂。
周仓率亲卫将草屋团团围住。
秦艾紧随其后,侍立一旁。
诸葛玲无奈,只得跟进去,忙不迭端茶递水,奉上点心。
“嗯,茶香醇厚,好茶!”
“这桂花糕甜度刚好,不错。”
秦牧毫不客气,边吃边夸。
“都是民女随手做的,秦军师若喜欢,我再拿些来。”
诸葛玲又端上几碟精致点心。
被他这么一夸,诸葛玲心里暗喜,脱口而出:
“秦军师喜欢的话,我天天给您做都行——”
话音未落,她猛然意识到失言,顿时羞红了脸。
难不成日日都要给人家做?
莫非你是秦牧的内眷不成,才有这朝夕相对的福分,天天为他准备点心
诸葛玲察觉失态,双颊霎时飞起红霞,忙低头轻咳几声,遮掩那份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