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一时语塞。
张飞猛捶桌案,酒盏震得咣当作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就窝在这南阳小地方喝西北风?”
秦牧为他斟满酒,眼含深意:“正因如此,咱们才要瞒着主公,使些特殊法子,让主公不得不向刘表动手!”
话音方落。
关羽、张飞与糜竺三人皆神色一振。
糜竺抢先追问:“军师有何妙计?既要瞒过主公,又该如何行事?”
他心中焦急,糜氏全族身家性命皆押在刘备身上。若困守南阳,霸业何日可成?届时糜家心血,岂非尽数化为泡影?
秦牧饮尽杯中酒,悠悠道:“主公既说不愿主动夺取刘表基业,那便换个法子——若刘表率先进犯,主公被迫还击,岂非顺理成章?”
三人闻言,霎时恍然大悟。
张飞拍腿大笑:“妙!俺咋就没想到?刘表若先动手,理亏的就是他!到时候大哥就算再念旧情,总不能站着挨打吧?”
关羽亦捻须赞同:“子璟此计甚妥。大哥虽重情义,却非懦弱之人。刘表若敢挑衅,必不会坐以待毙。”
糜竺欣喜之余,忽而眉头微蹙,似有隐忧。
刘表虽将南郡拱手相让,又遣使前来示好,但这般形势之下,如何能令其主动兴兵来犯?
此言一出,关张二人如被冷水浇头。
三人听得入神,连举杯的手都停在了半空。
听到此处,三人却露出困惑之色。
关羽与糜竺同样面露不解,眼巴巴地望着秦牧。
他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征求三人意见。毕竟背着主公私自行动,多少有些违抗军令之嫌。
秦牧多了份谨慎,决定将关羽张飞也拉入计划,要担责任就一起担。
关羽和糜竺同样郑重表态,表示一切听从秦牧安排。
对此秦牧早有预料,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开始部署。
首要任务是借助糜家遍布各地的商路,在襄阳周边放出风声,宣称刘备即将奉旨南下接管荆州。同时制造虚假民意,散布荆州百姓期盼刘备到来的言论。虽然糜家已撤离徐州,但其商业网络仍在,传播这类消息轻而易举。
第二步,关羽需运用军中威望,暗示将领们主动请缨,要求率军南下攻取荆州。此举意在营造军中将士摩拳擦掌、迫切南下的氛围。当细作将此情报传回荆州,刘表必定误以为刘备已在整军备战。
张飞闻言愣住。本以为是什么艰巨任务,没想到竟是让他去抢劫?这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秦牧眼含深意,点破其中机锋。
此计实为触动蔡蒯两家利益,激其愤而挑唆刘表对刘备发难。
刘表本就忌惮刘备图谋荆州,再有蔡蒯二人煽风 ,纵是越王勾践复生亦难隐忍——而刘表之胸襟,距勾践相去甚远。
自然,劫粮这等事唯张飞可为之。关羽素来清高,定不屑为此。
史上张飞便有强夺吕布马匹招致报复之前科,于这等勾当可谓驾轻就熟。
计议已定。诸君分头行事,静待刘表中计!
襄阳蔡府正堂,算珠声响如骤雨。
竹简账册堆积如山,管事们正核算去岁田赋:
听着各郡奏报,品茗高坐的蔡瑁嘴角微扬。
世家根基深厚,非惟世代簪缨,更因掌控州郡命脉。
这命脉不单是族中子弟盘踞要职,更在于阡陌连天,富甲一方。
以财通路,以权殖财,循环往复,乃千年不易之理。
如此良性循环方能保家族百年兴旺。
蔡中斟茶时连连奉承,蔡瑁面现得色。
原来南阳遭袁术、张济之乱,百姓流散,蔡蒯等族趁机吞并民田,尤以蔡家为甚。
此般循环相生,可延家族百年昌隆。
蔡中奉茶之际,谀词不绝。蔡瑁面露矜色。
先是南阳遭二寇肆虐,百姓离散,蔡蒯诸姓遂广占民田,尤以蔡氏为甚。
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保证家族长盛不衰。
蔡中倒茶时不停拍马屁,蔡瑁脸上露出得意表情。
原来南阳被袁术和张济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蔡家这些大族就趁机霸占田地。
“谅他也没那个胆量,动我蔡家半寸地、一粒粮!”
噔噔噔!
蔡和一头闯进厅内,步履踉跄,险些栽倒。
“兄长,祸事!南阳田庄遭劫了!”
蔡瑁眉头一拧,沉声呵斥:“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小弟去南阳收粮,谁知田庄被人洗劫一空。”蔡和抹了把汗,“一打听,竟是刘备麾下张飞所为!”
蔡瑁脸色骤变,如同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后脚刘备的人就劫了他蔡家粮赋!
攥拳的指节咔咔作响,蔡瑁眼中怒火翻涌:“好个织席贩履之徒,欺我蔡家太甚!”
“兄长,那可是八万斛粮赋!”蔡中捶胸顿足,“岂能便宜了那大耳贼!”
“好好好!”蔡瑁连吼三声,案几被拍得震响,“既然刘备不识抬举——”
“备马!我要去见主公!”
州府深处。
刘表捏着天子诏书,指节发白。
那道任刘备为荆州牧、召他入朝为太尉的诏令——
刘表怒视手中诏书,冷声质问:“曹操,你莫不是在戏弄于我?”
谋士上前进言:“主上明鉴,曹操此举确有假借天子之名,欲挑动我们与刘备相争之嫌。”
“然据密探回报,刘备帐下众将领频频献策,鼓动其攻取荆州。”
“种种迹象表明,刘备已在暗中筹备南征之事。”
“近日襄阳城内流言不断,多有百姓传言盼望刘备入主。”
“种种征兆皆可证明,刘备已自视为荆州之主,南下夺城只是时间问题。”
“末将建议,主公应当机立断,趁其尚未壮大之际,先发制人!”
蒯越一反往日态度,言辞激烈地主张出兵。
其立场转变,表面上是担忧刘备南下。
实则另有隐情——其家族在南阳的田产,尽数被张飞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