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刘备想做个媒人,将你许配给子璟军师,不知邹姑娘意下如何?”
秦牧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老刘竟在给自己说亲?
刘备自有考量。
一来张飞已将邹氏送给秦牧,若再送走,便是辜负了他的好意。
二来刘备本就有意赐秦牧几个婢女,照料他的起居。
对邹玉儿,不过是顺势而为。
再者,让心腹军师迎娶邹家千金,也能借这桩婚事安抚宛城人心。
这是刘备的一点私心。
于是他干脆做起了媒人,好让秦牧名正言顺地纳邹玉儿为妻。
邹玉儿没想到刘备会如此提议,顿时脸颊绯红,羞怯地低下头。
“我说邹丫头,子璟相貌堂堂,又是俺兄长的军师,当世难得的好男儿。”
“能嫁这样的郎君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还犹豫什么?”
张飞性子急,见不得邹玉儿扭捏,立刻嚷了起来。
邹玉儿心头一颤,暗自思量。
悄悄瞥向秦牧,见他确实俊逸非凡,确是一位翩翩君子。
爱美之情,人人皆有。
更何况这位翩翩郎君,正是宛城新主刘备帐下的军谋之士,手握重权,地位尊崇。
若是能嫁给他,对邹氏一族的未来大有裨益。毕竟家族日后还需仰仗刘备庇佑,有此姻缘,岂非一举两得?
思来想去,嫁给秦牧,总比嫁给张济强上千万倍……
心中权衡已定。
“若秦军师不嫌弃玉儿,玉儿愿遵从刘使君安排……”
这便是答应了。
“军师可听见了?邹姑娘已应允,我这就派人去邹府提亲,让你光明正大迎娶她,如此便无后顾之忧了吧?”
事已至此,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
“既蒙主公厚爱,牧便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凭安排。”
“小艾,速去取酒来!我要与军师痛饮几杯!”
“好嘞,这就去!”
厅堂内,欢笑声回荡不绝。
与此同时,穰县以北十里外的西凉军大营。
张绣负手而立,目光凝注于沙盘之上,静听胡车儿禀报军情。
“据密探回报,刘备军已过南阳地界,正向穰县逼近。”
“观其行军路线,应是欲与刘表会师!”
“不出四日,刘备必至穰县城下!”
胡车儿沉声禀告。
“叔父果然料事如神,刘备当真率军来援刘表,企图联手对抗我张家。”
“这织席贩履之辈,倒是懂得借势攀附,想靠此战巴结刘表,以求栖身之地。”
张绣饮罢杯中酒,神色从容地坐回席位,指尖轻叩案几。
阶下胡车儿犹豫再三,还是抱拳进言:\"少将军,那刘备曾挫败吕布,此番携万余兵马前来,若与刘表合兵\"
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他讥诮的眉眼:\"至于那些黄巾降卒,不过土鸡瓦狗耳。
胡车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话音未落,帐帘突然被撞开。浑身是血的亲兵踉跄扑倒,沙哑的嘶吼声刺破军帐:\"少将军!刘备偷袭宛城!
酒盏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
胡车儿瞪圆了双眼,整个人如木雕般定在原地。
张绣身形骤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举到唇边的酒盏砰然坠地。
宛城陷落了?
叔父张济战死了?
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来得太过突然,张绣竟一时失神,仿佛魂魄离体。
砰!
案几被掀翻的巨响中,张绣霍然跃起,揪住亲卫衣领将其凌空提起。
张绣额角青筋暴起,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帐中烛火摇曳。
张绣瞳孔骤缩,将亲卫重重掷地,厉喝传唤报信溃兵。
不多时。
几名丢盔弃甲的士卒踉跄入帐,伏地痛哭陈述始末。
随着溃兵断断续续的讲述,张绣狰狞的面容逐渐被惊惧取代。
张绣踉跄跌坐,整个人如遭雷殛。
张绣终于从震骇中回神,从牙缝里挤出低吼,面上交织着悲怆与困惑。
先是一封劝和书简,令他们误判刘备要与刘表合兵攻打宛城。
谈笑间便调虎离山,诱出宛城守军主力。
而后明修栈道佯装会师,暗度陈仓借道曹境,绕行千里突袭宛城北门!
张家少爷猛地清醒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他想起那环环相扣的计策,绝非寻常谋士能设下的局。贾文和当年在帐下时,倒是常有这般精妙手笔。可那刘玄德不过是个丢了徐州的无主孤魂,帐下怎会有这等高人?
张少爷浑身一激灵,这才意识到处境凶险——前有刘景升重兵压境,后有刘玄德断了归路。这一万多人马,竟成了瓮中之鳖。
副将被他激得热血沸腾,转身就去传令。张少爷走出营帐,阴沉的目光刺破夜色,直指宛城方向。
与此同时,穰城官署内一片哗然。
刘备已率兵越过比阳,正朝穰城进发,怎会突袭宛城得手?
莫不是插翅飞入城中?
刘表猛地转头盯住蒯越,眼中满是急切。
蒯越摇头叹息:细作探明,刘备军伪装成曹兵,经颍川绕道北上,出其不意攻破宛城。张济猝不及防,完全未作戒备。此乃假途灭虢之计!主公与我等,皆被刘备所欺。
不愧是荆州第一谋士,仅凭零碎情报便勘破玄机。
假途灭虢!
四字如惊雷炸响厅堂。
蔡瑁等武将尚在茫然之际,刘表已骇然变色:原来那封调和书信竟是幌子,只为借我之手牵制张济主力?如此说来,比阳方向的兵马必是疑兵!借道曹操领地行此奇袭这般天马行空的计策,他竟能想得出来?
刘表连声追问,眼中尽是惊疑。
此时蔡瑁终于恍然,拍案叫道:此计如此刁钻!刘备帐下尽是孙乾这等庸才,岂能谋划得出?
经此提醒,刘表疑色更甚。
蒯越捻须沉吟:孙乾之流自然无此韬略。依我之见,刘备逃离徐州前,必是得了高人相助。此人之智谋恐怕与我不相上下!
言语间,这位荆州智囊对自己颇有信心,认定那位\"神秘谋士\"至多与己比肩。
他下意识觉得,刘备新招揽的谋士必定出自名门望族。放眼天下,能称得上顶级谋士的,哪一个不是家世显赫?像郭嘉这样出身寒门的奇才,简直是沧海一粟。自己这位同宗向来运气不佳,总不至于真能遇上这等好事吧
刘表闻言愈发好奇,对这位神秘谋士产生了浓厚兴趣。
刘表面色骤变,心头一阵发紧。原本想借刘备之力夺取宛城,既不用损耗自身兵力,又能坐收渔翁之利。谁知反倒被刘备捷足先登,来了个反客为主。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想让刘备吐出到嘴的肥肉,谈何容易?
说到此处,蒯越嘴角泛起讥诮的冷笑:\"到时候,刘备机关算尽,终究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刘表闻言大喜,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拍案称善:\"妙计!实在是妙计!那老夫就静观其变,坐看二虎相争,最后再坐享其成。
“刘备,就算你招揽到什么能人异士,也休想从老夫这里讨到半分好处!”
府堂之中,满是讥讽的冷笑。
距离宛城二十里外。
万余名西凉铁骑正沿着官道急速北进。
军士们虽心怀忐忑,但队伍仍保持着严整的阵型。
张绣策马扬鞭,凌厉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前方烟尘,恨不能插翅飞回宛城。
此时胡车儿快马迎上前来。
“禀少将军,我方密探已查明。”
“刘备在汝南新收了一位军师,名叫秦牧,是荆州南阳人士。”
“刘备假道伐虢的计策,正是出自此人之手。”
张绣眉头一皱,露出不解之色。
刘备的军师?
秦牧?
还是南阳人?
“南阳名士我如数家珍,怎从未听闻秦牧这号人物?”
张绣满脸疑惑地反问。
胡车儿无奈地摊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