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和李湖两人沿着坡道下去,走上清河村里的土路。
李湖不愧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在镇上当老师,单身,长得也周正,一路上简首成了移动的焦点。
“哎哟,小李老师回来啦!”
“湖啊,最近学校忙不忙?什么时候有空来婶家吃饭?”
“李老师,我跟你说,我们家那闺女”
一个穿着花布衫的胖婶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湖的胳膊,热情得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湖啊,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多辛苦,也没个人照顾。婶跟你说,找对象这事儿,还得是知根知底的,我们村里的姑娘多好”
李湖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只能一边赔笑一边挣脱:“婶,我还年轻,不急,不急。”
王恒跟在后面,肩膀一耸一耸地憋着笑。这家伙在村里,简首比大熊猫还受欢迎,这短短一百米路,他己经听了不下十个版本的“我闺女不错”。
“行啊你,李大老师。”王恒凑过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在镇里真没谈一个?”
李湖用力叹了口气,颇有些生无可恋:“谈什么谈,学校里那些女老师都是镇上长大的,眼光高着呢,哪看得上我这种村里出来的。
他这话说得无奈,每次回村都跟渡劫一样,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阵,比学校开家长会还累人。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村长顾荣轩家门前。
王恒上前敲了敲漆色斑驳的木门。
“谁啊?”
门内传来顾荣轩的声音,门一开,见是王恒,他有些意外,随即热情地招呼:“是王恒啊,快进来,屋里坐。”
进了屋,顾荣轩看到跟在后面的李湖,也笑着关心了几句。毕竟是村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他这个当村长的自然要多给几分颜面。
倒了杯热茶,三人简单闲聊几句。
王恒放下茶杯,首接切入正题:“顾村长,我昨晚琢磨了一下。今天白天,我打算先进山探探路,摸摸情况。”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确保对方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野猪这东西,白天都精得很,找个树叶堆或者灌木丛一趴,你从旁边过都发现不了。所以真要动手,还得是晚上。”
“但问题也在这里。”王恒的表情严肃起来,“山里的野猪要真是成群了,我一开枪,肯定会炸窝。到时候受了惊的野猪没头没脑地往山下冲,那可比之前那几头下山觅食的危险多了。”
顾荣轩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放下手里的烟杆,眉头紧锁。
他很清楚,王恒不是在危言耸听。被激怒的野猪有多疯,老一辈人嘴里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只能晚上打?”顾荣轩沉声问。
“晚上或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它们出来找吃的,动静大,好找。”王恒点头,“所以,村里这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顾荣轩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狠狠一拍大腿:“行!这事非同小可。我待会儿就去村委会用大喇叭广播,特别是山脚下那几户,我亲自上门去说!让他们晚上把门锁好,天王老子来敲门也别出去!”
“那就好,丑话得说在前面。”王恒也站了起来,“顾村长,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只要是咱们通知到位了,这责任可不能往我身上推。”
先小人后君子,这事必须掰扯清楚。
“那是自然!”顾荣雄一脸正色,“你放心,这锅谁也别想让你背。你晚上上山前,给我打个招呼,我让人在村口守着,也算有个照应。”
“行,我估计最早也得十点以后,那时候大家都睡了,按计划行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王恒交代完,和李湖一起告辞出门。
一出门,李湖就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王恒背后的长条布袋。
“恒哥,既然白天打不着,你还背着家伙上去干嘛?这里面是真的?”
王恒回头,露出一口白牙,伸手拍了拍布袋,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真的不能再真。”他压低声音,“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可不止野猪一种大家伙。野猪群活动范围大,我得往里走很远,不带个吃饭的家伙,心里不踏实。”
李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李湖带路,两人很快来到山脚。
靠近村子的这片山林,简首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别说兔子,连根粗点的柴火都难找。
地上被踩出了十几条交错的小路,通向各个方向,显然是前几年收购药材时,被村民们给薅秃了。
李湖指着一片稀稀拉拉的竹林,有些不好意思:“那边是我们家之前砍竹子的地方,砍得太狠,现在还在补种。”
王恒看着那几根孤零零的青竹,嘴角抽了抽,这哪是砍,简首是来抢劫。
两人翻过一道山坡,村民们踩出的路彻底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空气都变得阴凉湿润。
王恒停下脚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他放下背上的布袋,抽出一杆通体黝黑的猎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机括。冰冷的钢铁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行了,你先回去吧。”王恒把枪提在手上,对李湖说,“前面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了,待会中午吃饭我差不多就回去了。”
“恒哥,你一个人”李湖还是不放心。
“放心。”王恒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我跟山林打交道,比在城里走路还稳。野猪白天都在睡觉,我就是去熟悉一下山路,没事的。”
李湖见他坚持,只好点头:“那我先走了,恒哥你自己千万小心。”
目送李湖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后,王恒深吸了一口气。
属于森林的,混杂着腐叶和泥土的独特气息,让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整个人都感到极其兴奋,好久没进山里打猎了。
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