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袋里的东西瞬间滚落一地,有一个瓶子甚至还直接滚落到了徐林的脚下。
“麦乳精?”
“好你个小子,你居然有钱买麦乳精!”
看到了那一瓶售价昂贵的津门牌麦乳精滚落地面。
徐大力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拳便挥到了冯伟民的脸上,将其打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大力,不要动手!先问清楚再说!”
徐大力这边还想上前教训冯伟民,却被徐林给伸手制止了。
“林子哥,你还没看明白吗?”
“这小子都有钱喝上麦乳精了,肯定是拿了人钱,憋着害咱们了。”
“咱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种人不会老实交待的。”
徐大力有些不服气道。
确实,麦乳精这种后世看来十分稀松平常的东西,在八十年代初期,那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随随便便一瓶十好几块,甚至好几十块的售价。
一般的县城双职工家庭都不一定舍得买。
而且这东西在这个年代物资相对匮乏的时候,还属于是典型的高档营养品。
一般的家庭,过年过节送礼走亲戚的时候,一般一份纸包的红糖,一块糕点就算不错的了。
你要是能送麦乳精这样的东西,那绝对是家长和小孩子眼里的大好人。
为啥,因为这东西不光能冲着喝,还能用勺子蒯着吃。
尤其是用勺子蒯着吃的时候,那个味道,在味蕾里融化,比嚼奶粉都更香。
奶粉干嚼还有点噎得慌,但是麦乳精干嚼,一点都不噎,入口还有点脆脆的,美味极了。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冯伟民的编织袋里出现了这么一瓶麦乳精。
徐大力这边才会更加生气了。
只不过,在徐大力生气的同时,徐林却明显看出了冯伟民家里的情况貌似有点古怪。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想必你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咱们也别动刀动枪的了,我这边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
“省的动起手来,你容易吃亏。”
徐林先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上前扶起了冯伟民,随后又找了院内唯一的一个板凳,将对方按在了板凳上。
而面对徐林这般奇怪的操作,冯伟民这边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和刚刚被徐大力捶了一拳一样,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呆滞和空洞。
让大家伙都看的有些奇怪。
“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冯伟民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好,我问你,我们家房梁上的东西,是不是你放的。”
徐林照直询问道。
“是我放的。”
冯伟民依旧平静道。
“你是故意的吗?”
徐林再问。
“是!”
冯伟民点点头。
“是个屁啊,是!林子哥都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故意害他?”
“而且你们这个工程队给林子哥家盖房,林子哥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
“你为啥好端端的要害林子哥?”
徐大力一听冯伟民说自己是故意的,当即便又忍不住怒火,想要上前给对方两脚。
很明显,冯伟民这话,实在是太牵强了。
连林子里的鸟都糊弄不住,就更别说徐林手下的这帮弟兄们了。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我看你这模样可不像是天生坏种。”
“你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我们也许还能饶了你!”
“要不然,今天这一顿打,你逃不了。”
徐二柱也忍不住朝冯伟民厉声训斥道。
“就是我干的,没有人指使!你们要动手就快点动手吧!打完了,我还有事!”
冯伟民擦了擦嘴角边刚刚渗出的血渍,依旧面如死水道。
“看我的”
徐凯上前一步,就想要一脚踹向冯伟民。
不过这个时候,徐林却又再一次的将其拦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几个,除了动手,就不会做点别的了?”
“我不是说先问清楚了再说嘛!”
徐林皱着眉头朝大力三人扫视了一眼,旋即愠怒道。
“可是,林子哥,这家伙不老实啊!”
“明摆着这小子跟咱无冤无仇,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林子哥你咋还不让咱动手呢?”
徐凯忍不住吐槽道。
“要动手也得问清楚啊,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徐林当然知道自己这三位好兄弟都是为了自己好了。
可是这同时,他也非常明显的看出了这冯伟民的家里貌似不太正常。
一个好好的家,破落成了这个样子。
这种情况下,有了钱,不应该先把房子拾掇拾掇嘛,最起码把院子的篱笆补一补吧。
要不就是把顶棚修一修,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年代,花个几十就能解决了。
为啥不去做,而非要去买什么麦乳精呢?
因此,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徐林这才最终没有一开始就诉诸于武力。
他也经历过贫穷,他也遭受够委屈。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冯伟民的身上,肯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难言之隐。
“兄弟,其实你不用把什么责任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我们也能猜到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我兄弟说的对,咱们无冤无仇,你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既然你不想告诉我,背后的那个人是谁,那我也不为难你了。”
“问你两个简单的问题,总行了吧。”
安抚好自己的几个兄弟,徐林这才再度开口道。
“你,你又想问什么?”
突然听说徐林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冯伟民当即不免有些惊讶。
“你的老婆孩子呢?怎么没看到她们?”
“这”
徐林接下来这一句话,还真就一下子把冯伟民给问住了。
原本早已死寂如水的面容不仅仅突然有了微微的颤抖,同时眼神还忍不住看向了地上早已沾满了泥巴的麦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