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认为很蠢的那张脸上。
“所以,宋宥凡只是会哄人?”
沉延庭问得很突兀,甚至有点没头没脑。
沉悦希被这冷不丁的一问,怔住了几秒。
“延庭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宥凡!”
“他那妹妹宋南枝,不也喜欢他,现在不过是因爱生恨。”
“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宥凡哥早就看透她了!”
沉悦希后面说的那些话,沉延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瞬间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原本他也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哼,眼光堪忧。”
沉悦希被突然打断,懵了一下,“恩?”
“行了。”沉延庭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
带着一种不耐烦,“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沉延庭不再看沉悦希一眼,动作利落地起身。
“延庭哥!你”沉悦希还想说什么。
沉延庭已经拉开了房门,留下了一句。
“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福是祸,别后悔。”
说完,下楼。
沉悦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突然凌厉,宋宥凡她一定是要嫁的。
楼下,沉延庭看了眼沙发上欲言又止的温雪琴,拿起军帽扣在头上。
“先走了。”
车刚刚发动,副驾驶的车门就被利落地拉开。
一道身影带着微喘,直接坐上来。
沉延庭侧过脸,“爷爷。”
“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
“饭都不吃一口?”
沉老爷子声音洪亮,目光如炬地扫向沉延庭。
沉延庭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语气平淡,“有点事,得去处理。”
“什么事这么着急?天塌下来也得吃饭。”
沉老爷子显然不吃这一套。
沉延庭看了爷爷一眼,知道糊弄不过去,但也没打算多说。
只是含糊道,“爷爷,是真有事。”
沉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几秒,话锋一转,“你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
“我孙媳妇呢?上次通电话,不是说好了,要把人带回来给我瞧瞧?”
“人呢!”
沉延庭眉心蹙了一下,转回头看着前方,声音低沉,“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沉老爷子声音拔高。
“不是都打过结婚报告了?还不到时候?”
“沉延庭,你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面对沉老爷子的质问,沉延庭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会他心情不好,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扔出去一句能噎死人的话。
“那要不先不结了?”
“你!”沉老爷子被他气得够呛,指着他的手抖了抖,“你个混帐东西。”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惯会拿捏我这个老头子。”
他知道这个孙子的脾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别人越是逼他,他可能越逆着来,硬碰硬没用。
这眼瞅着孙媳妇就到手了,先忍忍算了。
车里短暂沉默了一会,沉老爷子换了个话题,语气也缓和了一点。
“晚上回来住吗?”
“不了。”沉延庭回答得很干脆。
也猜到沉老爷子会追问,索性连答案都说出来。
“有任务。”
沉老爷子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哼了一声。
“有任务就好好完成。”
“别分心,更别给老子惹麻烦,听到没有!”
沉延庭应声道,“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这才满意,干脆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路边,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沉延庭轻踩油门,驶离。
一路上,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有些涣散。
车子驶过一条熟悉的街道,他馀光不经意地瞥见那块古旧的招牌。
春和楼。
沉延庭的唇角下意识地紧绷,沉悦希的话还在耳边。
春和楼的一侧,有个专门卖点心的档口,他目光扫过去,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他心底的那点不屑更浓了,正准备踩下油门离开。
转回视线时,好巧不巧地看到了楼上的春和旅社。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然而,引擎刚刚发出一声低吼,车子才向前挪动了半步,他就猛踩了下刹车。
“啧。”沉延庭轻嗤一声,但动作大于思考。
他已经利落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
站在那支队伍的末尾,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面无表情,眼神平视前方,仿佛在完成一项枯燥的队列训练。
排了挺久,终于轮到他。
“要哪个?”店员问道。
沉延庭这才看过去,玻璃柜里好多造型别致的点心。
小小的手写牌上,写着桂花糕、杏仁酥、绿豆糕五花八门。
他哪知道宋南枝喜欢吃的是哪个?
谁能象宋宥凡那样居心叵测。
他沉默了片刻,在店员的注视下,硬邦邦的开口。
“每样,都来两个。”
买完,他拎着捆扎精致的点心盒子回到车上,将它放在副驾驶座位。
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盯着这盒点心看了几秒,眼神复杂。
——
海城招待所。
沉延庭在宋南枝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宋南枝似乎刚收拾了东西,脸上还有点热的微红。
“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饭。”沉延庭言简意赅。
“吃完饭,送你去革委会。”
“哦,好。”宋南枝应了一声。
她很转身走到床边,利落地脱下身上那件宽松的家居外套。
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无袖背心,领口是她自己改良的。
两根细细的带子挂在肩头,露出白淅的锁骨。
沉延庭本是随意的一瞥,目光却瞬间被钉住了。
衣服的布料柔软,隐约勾勒出她后背流畅的线条。
还有不盈一握的腰身轮廓。
沉延庭几乎是下意识的别开视线。
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声音因克制而显得有些僵硬。
“我我先出去等。”
说完,也不等宋南枝反应,几乎是同手同脚迅速退出房间。
门被带上。
宋南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穿衣服的手顿在半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背心,再正常不过了。
过了好一会,她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可是七十年代!
对于沉延庭那种人来说,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勾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