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克兽停留在红色石林外面。
它的体型无法钻进狭窄的峡谷内。
傅青海跟着西尔里走了进去。
两人沿着红色岩石上开凿的小道阶梯一路螺旋向上,穿过两块倒塌巨岩架起来的三角拱门,来到一片形似中庭的空间内。
“西尔里姐姐!”
听见了脚步声,洞穴里欢呼着跑出了两个女孩,突然看到跟在西尔里身后的高大强壮男人,顿时刹住脚步,站在原地有些呆呆地抬头打量青海,一脸懵懂样子。
青海也在打量这两个女孩。
和西尔里一样的苍白色皮肤,但是脸上没有。”
老姐卡转身看向傅青海说道。
傅青海停下了脚步思索起来。
达索米尔的生命之网?
老妲卡转回头继续向前飘去:
“早在塔尔津崛起并成为族长之前,我就已经担任暗夜姐妹部族的萨满许多年,暗夜姐妹所信奉的一个核心真理就是:灵魂所在那个世界同我们的世界是平行存在的。那里有着动物的本质、自然的原力,以及我们的祖先。它
由男性与女性的神明统治。”
老妲卡阐述着暗夜姐妹的世界观。
“你相信灵魂的存在吗,青山?”
老妲卡突然间又停了下来。
定定看着青海开口问道。
“就以我目前的所见所闻而言。”
青海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信。”
如果灵魂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为什么不能相信呢?无论正史宇宙还是传说宇宙,都有绝地英灵和西斯阴魂的相关设定。
区别在于:绝地英灵似乎能在整个宇宙里面到处乱跑,随时随地都能出现,只是存在时间比较短暂,往往几百年后就要“回归原力”。西斯阴魂则通常寄生于某个物品之中,只要这个物品没被损毁,西斯阴魂就能一直存在,西
斯尊主达斯?莫明所寄生的那个面具,已经存在了几千年都没有损毁。
“灵魂让我们的部族繁衍生息。”
老妲卡继续讲述道:
“在疾病和死亡降临在我们的姐妹的身上时,它们也会拜访我们,并将逝者灵魂一并带走。无论如何,只有在达索米尔才有这样足够接近的两个世界,来供我们观察,也只有在这里,才有两个世界的中间人存在。暗夜姐妹的
萨满可以穿过死亡与梦境的峡谷,在灵魂与现实的世界之间传递信息。”
老姐卡抬起头望向天空。
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我在生我第一个女儿时浑身发冷,我颤抖着躺在床上受尽痛苦折磨,这时灵魂第一次召唤了我。在那一刻,身悬生死之间,沐浴在达索米尔四个月亮的光芒之下,我清晰地看到两个世界相对应的景象。也就是在那时,我理
解了灵魂如何存在于生物的肉体之中,以及肉体消亡以后灵魂如何存续。”
老姐卡的叙述有些?嗦凌乱琐碎。
青海在心里帮她梳理总结一下。
一些强大的绝地大师或西斯尊主,死亡后有可能会变成绝地英灵和西斯阴魂,这个没什么稀奇的。但是暗夜姐妹所描述的“灵魂”,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绝地英灵和西斯阴魂,暗夜姐妹认为万物有灵,并且还存在着一个灵魂的
世界和现实的世界相对应。
天堂?地狱?冥界?地府?亚空间?
傅青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世界。
反正暗夜姐妹认定宇宙里面存在这么一个位面或者这么一个维度,这是与绝地和西斯观点不一致的地方,胡先老头和《西斯之书》都没有提到存在什么灵魂世界。
并且老姐卡认为,只有身处达索米尔这个特殊星球,才能有机会观察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暗夜姐妹可以沟通两个世界,这就是她们施展灵魂巫术的理论依据吗?
傅青海也在达索米尔修行了许多天,但是他的原力感知从来没有感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根据老姐卡回忆,她是在分娩难产将死的时候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青海是一个男人,这段经历他没办法复制。
如果我没办法亲眼看到的话
傅青海抠着下巴思索起来:
如何才能证明灵魂世界真实存在?
“西尔里告诉我,虽然你不承认你是一个绝地或者西斯,但是你掌握着明显属于绝地和西斯的原力技能,并且运用纯熟。”
老妲卡淡淡地说道:
“像绝地和西斯这样的团体,以奇特和冷淡的术语来形容灵魂的存在,他们谈论着光明面与黑暗面的统一原力与生命原力。我们必须原谅他们的愚昧,因为他们不是达索米尔女巫。他们的领导人不像我们经受过试练和考验,
也就无法理解灵魂的概念。”
无论绝地还是西斯,对于暗夜姐妹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暗夜姐妹属于信奉原力黑暗面并且使用黑暗面力量的一个团体或者叫做一个流派。但是暗夜姐妹自己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属于原力的黑暗面,甚至她们都不认同
光明面和黑暗面的这种划分方式,也不认同后来发展出现的生命原力理论和统一原力理论这些更潮流的原力学说。
“没有必要将他们所称的生命原力与统一原力完全剥离开来看待。这两者都是双神的具象,都是充满生命与力量的存在。”
老妲卡继续阐述她的原力理论。
“此外,光明面与黑暗面的分类也是错误的。杀戮就必然会意味着邪恶吗?对此观点持有肯定答案的人,是否乐于看到食肉动物因为饥饿而死,而食草动物可以不受阻挡地吃光大地上的所有植物,并都在随后的饥荒中全部死
去?这就是充满了道德感的绝地武士所幻想的不再有杀戮的乌托邦吗?”
老妲卡接连发出一串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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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对此持有不同意见。
青海觉得老姐卡对于绝地的看法是狭隘且片面的,虽然绝地武士一直都在提倡非攻兼爱之类和平观念,包括绝地七式剑式之外还有一个零式剑式:要求每个绝地武士动手之前都要思考非暴力的解决方案。
但是绝地武士绝非圣母!
绝地武士追求的从来都不是光明面彻底压倒黑暗面,而是光明面要和黑暗面达成一种平衡。老妲卡举例的那种自然界的食肉动物食草动物的生态平衡,也是一种平衡,这和绝地武士所追求的东西并不矛盾。
绝地信条反对的是无休止地无节制地追求索取力量,这个才是绝地和西斯的根本分歧所在。西斯信条基本就是原版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我强大所以我征服,你弱小所以被统治,故而无底线地追逐力量。
老妲卡不知道青海的心中所想。
她仍然在阐述着暗夜姐妹的理念:
“绝地武士所称的‘黑暗面,正是暗夜姐妹所发现的生命本质。就连我们之中的一些同族也犯了和绝地一样的错误,忽视了那些灵魂对于鲜血的渴望,而把它们贴上邪恶标签。如果你诚心想学习达索米尔巫术,青山,就不要
因为黑暗面与光明面的分类而困扰,这不过是那些外来者的呓语罢了!”
老姐卡盯着青海说道:
“我们的能力拜灵魂所赐。飞翼女神与尖牙之神以消极和积极的能量赋予万物生命,并且使其生存,你没办法否定你自己的存在,不要被虚假的教条限制你的视野。”
哦,关键词出现了。
傅青海敏锐地捕捉到。
老妲卡此前一直提到所谓“双神”以及“灵魂世界由男性和女性的神明所统治”,现在终于是给出了这两个神明的具体称谓:
飞翼女神和尖牙之神。
达索米尔地形地貌异常复杂。
傅青海跟随老妲卡一路穿过幽暗森林和迷雾河谷,攀着峭壁来到延绵群山之巅,傅青海发现这里居然伫立着一座遗迹。
巨型石板在山顶铺就出一个平台,尚未倒塌的石柱围成了几个简单的拱门,人造建筑早已经在风雨的侵蚀下残破不堪。
傅青海本以为老妲卡会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讲述关于飞翼女神和尖牙之神的秘辛,却没想老姐卡来到山顶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讲述起达索米尔这颗星球的历史。
“我们如何知晓我们所生存的家园在宇宙的群星之中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老妲卡遥望远方开口道:
“我有一双萨满的眼睛,并用它看到了证据。我看见灵魂通过森林中烟雾缭绕的入口,穿梭于我们的世界与它们的世界。”
“如果你研究过那些外来者的历史,就会发现我的结论是正确的。自有历史记载以来,伟大文明总是会被达索米尔吸引。”
“你看。”
老妲卡抬手指向群山间的谷底,傅青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蓝色恐龙聚在咕嘟冒泡的黑色沥青湖边交颈厮磨。
“群居的罗纳奎通常在焦油坑边缘的灌木丛中狩猎,它们是古老智慧生物夸人的后代。夸人曾受到灵魂的青睐,他们建造了能在行星间穿梭的无限门,但他们的机器在空间中产生了非自然的空洞,并对达索米尔造成损害。盛
怒之下,灵魂呼唤来了拉卡塔人并彻底摧毁了夸人。灵魂迫使人回到动物形态,这样它们就再也无法使用科技的力量。”
老妲卡指着山谷缓缓讲述道。
那群蓝色恐龙曾是智慧生命?
而且是发明了无限门的夸人?
傅青海对此感到非常惊讶。
“所以我们脚下这座遗迹?”
傅青海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无限门的废墟。”
老妲卡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超空间航行是星球大战宇宙的主要交通方式,所谓的无限门应该是类似于星门的一种东西,青海此前并没有听说过。
至于夸人和拉卡塔人的战争,青海倒是有点印象,那是远古时代的设定了,距离现在大概十几万年,至于事实真相是否真如老妲卡所说的那样,夸人因为使用科技造物而触怒了灵魂,青海就不清楚了。
所以暗夜姐妹因此排斥科技?
青海进而联想到。
星球大战正史宇宙是个科幻宇宙,很多科技是非常普及的。哪怕是塔图因这种外环偏远星球,科技造物依然无处不在。然而暗夜姐妹从部落建筑到日常用品,展现出的原始程度简直超出想象,除非刻意遵循这种生活方式,否
则她们绝无可能这么落后。
老妲卡继续讲述达索米尔的历史。
“千百年间还有许多群体来到达索米尔,佩西亚人来到此地扎根并且繁衍后代,西斯同样如此,他们感受到了达索米尔上的原始力量,但却无法察觉它的真实样子。”
“在西斯遗弃他们的达索米尔学院的多年之后,绝地又将他们中的一员流放到了这个星球,她就是我们熟知的女巫之母?阿尔雅,她获得了灵魂的青睐,而她的女儿们则成为了第一批使用灵魂魔法的女巫。”
阿尔雅主母最初是一个被放逐的女性绝地武士,西斯武士团也是由一群被放逐的黑暗绝地建立,暗夜姐妹和西斯武士都起源于绝地,感觉绝地武士就是星球大战所有原力修行团体的源头傅青海暗想道。
“数百年后,绝地再度归来。他们的大型训练舰‘丘索恩号’部署到了星球轨道上空,然而,想要让我们臣服的绝地武士并不具备与我们匹敌的力量。就连他们之中最强大的绝地,尤达大师,也不得不弃船逃走。
啊?尤达大师弃船逃走?
青海对此表示很怀疑。
感觉这里有点吹牛逼的成分。
“在那之后,达索米尔只有极少数的到访者了。但在塔尔津主母击败扎勒姆主母统一达索米尔所有氏族以后,暗夜姐妹已经扩散到了银河系的各个角落。通过为其他人执行任务提供服务,我们令银河系认识到我们的生存之
道,并且执行了灵魂的意志。”
老妲卡从来都不停留在一个地方,她总是一边走一边说,然而这个老巫婆已经是灵魂状态,她漂浮于半空,有时还能径直穿过一些物体,青海想跟上她的脚步就得翻越重重障碍。他不确定这个是否也是一种考验,好在对他
来说完全算不上是困难。
“生于达索米尔是种幸运也是一种负担。我们得到了灵魂的青睐并背负着重重期望,我们必须避免科技污染损害我们家园,我们必须敬畏连接现实世界与灵魂世界的祭礼。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条令,依
然也有许多女巫无法遵从。”
老妲卡说起这个面色略带愠怒。
“阿尔雅的原初手稿里曾写道,那些愚昧之人永远不会明白伟大是为何物,而那些畏惧死亡的人也永远无法拥有力量。”
“但是在阿尔雅过世之后,她的部分女儿把‘善良”与邪恶的内容加入到了她的手稿之中,或许是身体里流淌着的绝地血脉让她们变得软弱了。她们宣称,阿尔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倡导了这些亵神的言论。这些女巫把这份伪造
的手稿称为《秩序之书》。”
“
而那些抵制这份伪造的手稿并捍卫阿尔雅的真实言论的女巫,就是初代暗夜姐妹。我们的先辈由于自己的信仰而被从家园里放逐。但是依靠着信仰的支持,她们还原了阿尔雅最初的理论,即现实世界与灵魂世界的平衡,她
们将其命名为《暗影之书》。
傅青海听懂了。
达索米尔女巫和暗夜姐妹算是一个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暗夜姐妹是达索米尔女巫的一个分支,而且应该是黑暗面分支。那么也就是说,达索米尔除了暗夜姐妹以外,曾经也存在过信奉原力光明面的女巫。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阿尔雅的手稿!
被她的后代们分为了两本书:
《秩序之书》与《暗影之书》。
这才是青海要的东西。
“你很渴望这些知识,对吗?”
老姐卡看出了青海眼里的光芒。
“这就是我来达索米尔的目的。”
青海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达索米尔的每名女巫都知道,只有女性才具备在飞翼女神和尖牙之神的双重呼唤中维持平衡的能力,男性缺乏这种能力。男性往往头脑简单,就像野兽一样。我们尊重暗夜兄弟,但是我们发现,只有在氏族里将他们分隔
开,他们才能更好侍奉灵魂。”
老姐卡瞟了青海一眼淡淡说道:
“过去男性作为仆人或者奴隶,依然是氏族的一员。但是暗夜兄弟往往离群索居,除非受到召唤。在他们的居住地里,暗夜兄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紧密组织结构,并将他们充沛的精力投入到战斗训练当中。这是达索米尔几百
年来一以贯之的生活方式。”
“我不认同这种生活方式。”
青海毫不犹豫地表达了反对。
老姐卡之前的所有叙述,他有心里面怀疑的,他有完全不认同的,但是他都没有直接表达反对??除了这个歧视男性的结论,凭什么我们男人不能学习灵魂巫术?
老妲卡明显是在暗示他,如果想要加入暗夜姐妹氏族,那就必须依照他的性别成为一名暗夜兄弟,不仅不能学习灵魂巫术,还要侍奉这些能学习灵魂巫术的女巫。
青山?可汗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时代变了,夫人!”
傅青海看着老妲卡认真说道:
“巅峰时期的达索米尔可以不断对外输出刺客和杀手,借由这些佣兵赚取佣金的同时顺便宣扬暗夜姐妹的原力信仰,可现在呢?现在整个达索米尔还剩几个活人?我在山洞里面只看到了九个未成年小女孩,这就是暗夜姐妹的
未来吗?这就是暗夜姐妹的全部吗?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老姐卡,想要借由这些孩子复兴暗夜姐妹,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不要忘了,暗夜姐妹也是一种原力修行流派,也就是说,想要学习灵魂巫术,性别什么还是其次,首先得是一个力敏。
根据老妲卡所说,巅峰时期的达索米尔,整个星球上也只有五千三百多人,就算把一半暗夜兄弟也算上,五千三百多人之中诞生出了老妲卡、塔尔津、西尔里、阿萨吉?文崔斯、达斯?摩尔这些力敏,包括游戏《星球大战:陨
落的武士团》里的梅琳,六分之五千三,这个比例已经非常非常高了。
达索米尔称得上是风水宝地。
才能诞生这么多的力敏儿童。
绝大多数暗夜姐妹其实根本不是力敏,只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和杀手,相比暗夜兄弟她们确实是有资格学习达索米尔巫术,但是不是力敏就没办法学会,她们顶多只能算是原力崇拜者,而非原力使用者。
“你们宣称暗夜姐妹的原力信仰才是整个宇宙唯一正确的原力信仰,但是恕我直言,暗夜姐妹没有希望,暗夜姐妹没有未来,达索米尔的灵魂巫术迟早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就像之前消失在了历史里的所有原力宗教团体一
样!除非你能打破常规,允许男性学习如何侍奉灵魂,就像你此前曾对我说的那样??不要被虚假的教条限制你的视野!”
青海用老姐卡的原话来反驳她。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达索米尔巫术后面基本上失传了。
“我们虽然只剩九个孩子。”
老姐卡沉默良久之后缓缓道:
“但是我们能等,我们还有时间。”
“达斯?西迪厄斯已经成立银河帝国并自封为皇帝,未来是银河帝国的时代,你觉得皇帝会允许暗夜姐妹再一次崛起吗?”
青海张开双臂反问老妲卡。
老妲卡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您知道曼达洛人吗?”
青海忽然开口问道。
“我听说过那群战士。”
老妲卡点了点头答道。
“最初的曼达洛人也不是现在这样,最初的曼达洛是独属于汤恩人的战士,但是现在,无论你是什么种族,只要认同曼达洛人的精神和理念一样可以成为曼达洛人。”
傅青海曼达洛人作为类比。
“时代,是会变的,夫人。”
青海深深看着老妲卡:
“顺应时代改变,才能拥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