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将领们旧事重提,怨气冲天,死活不肯让出青城的控制权。
双方的官司扯皮,电报往来,吵得不可开交。
原本计划中,第5师团进驻青城后,迅速获得补给,汇合海运而来的国崎登支队,然后沿胶济铁路西进,与津浦路北上的第10师团形成左右夹击彭城的钳形攻势。
然而,此刻的第5师团,却被牢牢地拖在了青城这个是非之地,宝贵的进攻时间,就在陆海军无穷无尽的扯皮中,一点点地流逝。
就在板垣征四郎在青城与海军打口水仗,焦头烂额之际,津浦路北段,另一支鬼子的王牌部队第10师团,已经完成了短暂的休整补充。
第10师团,同样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常设师团,兵员来自姬路,战斗力强悍,师团长矶谷廉介,与板垣征四郎一样,是鬼子军中激进的主战派将领。
由于韩司令的迅速撤退,第10师团在鲁省境内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这使得矶谷廉介更加骄狂,认为大夏军队不堪一击,尤其是第五战区的部队,不过是些杂牌乌合之众。
师团指挥部内,参谋长看着地图,谨慎地提出建议:
“师团长阁下,是否先与左翼的板垣师团取得联系,协调进军步伐,确保两师团能同时向彭城发起攻击,形成合力?”
矶谷廉介闻言,不屑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板垣君如今被海军那帮马鹿缠在青城,脱身不得,正是天赐良机。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重重地点在彭城的位置:
“大夏军队,士气低落,装备低劣,指挥官缺乏决断。我军正应趁此良机,迅猛突进,抢在板垣师团之前,一举拿下彭城,如此头功,岂能拱手让人?”
在他眼中,与其等待不知何时才能摆脱纠缠的第5师团,不如自己单独行动,抢下攻占彭城这份“不世之功”。
“传令下去!”矶谷廉介意气风发地下令,“全军加速前进,沿津浦路南下,直扑彭城。
我们要让大本营的那些老家伙看看,谁才是帝国真正的‘钢军’!”
“哈依。”
命令下达,第10师团这支凶悍的侵略军,抛弃了与左翼友军第5师团的协同,开始以更加狂飙突进的姿态,孤军深入,沿着津浦铁路,向彭城猛扑过去。
原本大本营精心策划的,由第5、第10两个王牌师团左右夹击彭城的“钳形攻势”,因为陆海军的内部矛盾和矶谷廉介的贪功冒进,尚未完全展开,就已然变形。咸鱼墈书蛧 追嶵新璋踕
强大的铁钳,硬生生折断了一边。
只剩下第10师团这一支孤军,如同一柄脱手掷出的武士刀,虽然锋锐,却失去了策应和掩护,将自己的侧翼,暴露在了广袤的鲁南大地之上。
危机,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孕育。
而远在彭城的方默,以及第五战区的将领们,正密切关注着北线的敌情动态。
这突如其来的战机,他们会抓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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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69军指挥部所在的院落外,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两个穿着将官呢子大衣的身影,几乎同时走到院门口,又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是103师师长周卫国,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另一个是新1师师长孟烦了,身形略显单薄,眼神活络,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京城小太爷那股子混不吝的机灵劲儿。
“周师长,您先请。”孟烦了抢先一步,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自然流畅。
“孟师长客气了,你先来的,自然是你先。”周卫国摆了摆手,语气诚恳,同样不愿占先。
两人在门口谦让起来,你推我让,谁都不肯先进去。
这反常的一幕,引得门口站岗的卫兵都忍不住偷偷瞥了几眼,心中纳闷:
两位师座今天这是怎么了?往常可没见这么客套过。
其实,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各自都遭遇了“甜蜜的烦恼”。
周卫国这边,是当年黄埔同期、如今在胡长官麾下颇受重用的老同学亲自登门,言辞恳切,力邀他去号称“天下第一军”的第十七军团第一军任职,许以高官厚禄,描绘着锦绣前程。
那可是嫡系中的嫡系,王牌中的王牌,是多少国军军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孟烦了那边也不遑多让,白党内势头正劲的陈长官,“土木系”的核心第18军也派人来了,封官许愿,暗示只要他点头,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远比待在这个69军有出息。
这就是白党上层惯用的手段,银弹攻势,分化拉拢,企图从内部瓦解这支让他们又爱又怕的力量。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节。
也正因如此,他们此刻站在指挥部门口,心情都有些复杂,也更添了几分对彼此的审视和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谦让了几句,周卫国见孟烦了态度坚决,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便重重一拍孟烦了的肩膀,豪爽道:
“行,那我老周就占你个先,回头请你喝酒。”
“得嘞,那我可就等着周师长的好酒了。”孟烦了笑嘻嘻地应承。
周卫国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大步走进了指挥部院子。
方默正在地图前凝神思索,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
“来了?有事?”
周卫国走到方默身后,站得笔直,没有绕任何弯子,开门见山:
“军座,我向您坦白件事。
最近,有人来找过我,想拉我去胡长官的第一军。”
方默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卫国迎着方默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无比:
“军座,我周卫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当初若无您和文白公的知遇之恩,我可能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如今国难当头,民族危亡,最要紧的是打鬼子。
我要是现在带着103师跑了,那还是人吗?那是畜牲才干得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