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车依旧在车流中疾驰,引擎的咆哮如同压抑的怒吼,与林清晓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完美契合。
沈墨华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连昂贵的西装肩膀处都被扯出了褶皱。
清晰地感受到车身每一次细微的震动,引擎的轰鸣像是直接在耳边炸开,偶尔的轻微漂移更是让他心头一紧——
林清晓的车技毋庸置疑,但这种带着情绪的驾驶充满了不确定性。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沈墨华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商业谈判,面对过对手咄咄逼人的攻势,甚至在收购新浪的关键节点也从未如此慌乱。
可此刻,身边妻子那火山般濒临爆裂的怒意,比任何唇枪舌剑都更令人窒息。
那不是可以用逻辑化解的商业博弈,而是积蓄到极致的情绪洪流,随时可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
侧头看向林清晓,她的侧脸在飞速掠过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带着刻意压制的节奏。
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仿佛与车辆融为了一体,可沈墨华能看到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是极致用力的证明。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沉默的怒火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车窗外的街景从繁华的商业区逐渐变成安静的住宅区,车速终于缓缓降了下来。
林清晓打转向灯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将车平稳地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这是沈曼瑜姑姑的家,也是暂时安置沈绮的地方。
别墅的大门紧闭,显然沈曼瑜不在家。
沈绮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她解开安全带,动作有些僵硬地推开车门,临走前还不忘对着车窗里的沈墨华挥挥手,用故作轻松的语调说了声:“哥,嫂子,拜拜~”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还是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倔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别墅大门。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沈绮的身影,也让车厢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林清晓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直视着前方,仿佛在发呆,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车内只剩下空调送出的微弱风声,还有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尴尬与压抑。
沈墨华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就是被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林清晓没有回应,只是重新挂挡,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离别墅,朝着汤臣一品的方向开去。
一路无话,她始终冷着个脸,眼神锐利地看着前方,仿佛车窗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墨华几次想开口打破沉默,都被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劝退,只能默默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化解这场风波。
车子驶入汤臣一品的地下车库,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空旷的空间。
奔驰车平稳地驶入专属车位,引擎熄灭的瞬间,车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金属味,混合着林清晓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形成一种奇特的压抑感。
地下车库被这无形的低气压填满,连灯光都仿佛带上了寒意,照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单。
沈墨华解开安全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林清晓却突然动了。
她猛地推开车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乎是踉跄着迈出了第一步,又迅速稳住身形。
地下车库的空气本就凝重如铅,林清晓转身的刹那,这股压抑被彻底引爆。
周身仿佛有淡蓝色的气场骤然扩张,无形的能量涟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连空气都泛起细微的震颤。
束起的长发挣脱皮筋的束缚,在空中狂乱飞舞,发丝间仿佛有细碎的蓝色闪电噼啪作响,每一缕都透着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异象,却是她内心怒火具象化的极致呈现,带着毁天灭地的威慑力。
沈墨华刚从副驾驶座下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场笼罩。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觉空气都变得灼热而粘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火焰吞噬。
看着林清晓的背影,那纤细的身躯里此刻仿佛蕴藏着千军万马,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积蓄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林清晓看也没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怒火,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奔驰s500。
那辆车此刻像个沉默的挑衅者,引擎盖上残留的灰尘、座椅下未清理的污渍,都成了点燃她怒火的火星。
她一步踏前,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右脚稳稳扎根,左腿向后微撤,身体扭转成一个充满爆发力的弧度,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右拳之上。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愤怒宣泄。
“砰——!”
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拳头毫无预兆地砸在奔驰s500的引擎盖上。
没有缓冲,没有犹豫,拳面与坚固的金属表面剧烈碰撞,发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这声音仿佛不是来自耳朵的听觉,而是直接震击在心脏上,让整个地下车库都跟着嗡嗡作响,墙壁上的感应灯都闪烁了几下,仿佛被这股力量震慑。
坚固的引擎盖在这狂暴的力量下不堪一击,瞬间塌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深坑!
金属外壳像被巨锤砸中的薄铁皮,向内凹陷、扭曲,形成不规则的褶皱。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如同指甲划过玻璃,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在空旷的车库里久久回荡。
几缕黑烟从车头格栅的缝隙里狼狈地冒了出来,丝丝缕缕,像是受伤野兽的喘息。
这辆价值不菲的高级轿车似乎也被这狂暴的一击震慑,原本应该尖锐刺耳的警报器只嘶哑地嘶鸣了两声,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般戛然而止,彻底哑火,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一旁的沈墨华身体剧震,仿佛被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中。
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原本平静的眼底只剩下纯粹的惊愕与难以置信,眼球因过度震惊而微微突出。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血色,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
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鞋跟与光洁的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感觉那一拳仿佛不是砸在汽车引擎盖上,而是重重砸在自己的心口,沉闷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胸腔剧烈起伏,却吸不进足够的空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平日里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沈总,此刻像被施了定身法,僵成了一座石雕。
维持着后退的姿势,双臂微微张开,眼神涣散地盯着引擎盖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深坑,又缓缓移到林清晓身上,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