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斯达克交易所的开盘钟声在清晨准时响起,清脆的声响却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本就躁动不安的交易大厅。
巨大的电子屏上,新浪的股价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疯狂攀升,红色的数字跳跃着,每一秒都在刷新着新的高度。
从开盘时的42美元,到十分钟后的50美元,再到半小时后的57美元,这条陡峭的上升曲线如同一条昂首的巨龙,让整个大厅都陷入了癫狂。
散户们拥挤在信息终端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焦虑。
有人挥舞着交易单,在人群中推搡着,试图挤到最前面;有人对着屏幕大喊大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还有人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祈祷股价能一直涨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咖啡和劣质香水的混合气味,与键盘敲击声、呼喊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而狂热的交响。
一个中年股民挤在终端机前,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的头发凌乱,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胸膛。
当看到股价冲上57美元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爆发出狂喜的笑容:“涨了!终于涨了!”
他几乎是嘶吼着按下了卖出键,手指在键盘上急促地敲击着,“全卖了!把我手里的一万股全卖了!”
然而,屏幕上却迟迟没有显示交易成功的提示,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冰冷的红色文字:“交易通道拥堵,请稍后再试。”
中年股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力按了几下卖出键,屏幕上依旧是同样的提示。
“怎么回事?为什么卖不出去?”他开始焦躁地拍打终端机,声音里带着哭腔,“全卖了!我要全卖了!快显示交易成功啊!”
周围的散户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交易单像雪片一样涌入系统,早已超出了交易所的承载能力,通道彻底堵塞。
有人气急败坏地踢打着终端机,有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绝望的呜咽,还有人互相指责推搡,让本就混乱的大厅更加混乱。
“系统瘫痪了!交易所的系统瘫痪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散户都陷入了恐慌。
刚才还在狂欢的人们瞬间陷入了绝望,股价还在上涨,但他们却卖不出去,这意味着眼前的财富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时可能化为泡影。
中年股民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提示,脸上的狂喜早已被绝望取代。
他想起自己为了买这些股票,抵押了家里的房子,借了高利贷,原本指望能靠这次收购事件,上涨翻身,可现在却被困在了这瘫痪的系统里。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席卷了他,他猛地瘫倒在终端机前,双手死死抓住机器的边缘,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嚎:“全卖了!我要全卖了!怎么显示交易失败?!老天爷啊,你救救我吧!”
他的哭喊声在嘈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却很快被更多的哭喊声淹没。
整个交易大厅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贪婪和恐惧付出代价。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混乱的人群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这些人绝望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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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沪上的财经媒体圈也掀起了一场风暴。
各大报纸的头条突然被一条惊人的消息占据——《新浪管理层挪用公款购置海外庄园》。
标题下方,是一张清晰的照片:一座豪华的别墅坐落在海边,泳池的水碧蓝清澈,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旁边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游艇。
报道详细描述了新浪管理层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资金转移到海外,购置豪宅游艇,字里行间充满了谴责与嘲讽。
这条新闻像一颗炸弹,在资本市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新浪总部的办公室里,王至冬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手机“啪”的一声碎裂开来,零件散落一地。
“沈墨华你够狠!”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吗?”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双总是带着傲慢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
他知道这条新闻是谁放出来的,除了沈墨华,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如此“精准”的黑料,还能让所有财经媒体同时发布。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能感受到王至冬身上散发出的暴怒,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这场股权之争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变得越来越残酷,越来越不择手段。
王至冬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沈墨华的手段一环接一环,招招致命,他根本无力招架。
“沈墨华……”
王至冬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充满了怨毒,“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然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充满了底气不足的虚弱。
他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在沈墨华这波凌厉的媒体绞杀下,新浪的管理层已经彻底失去了公信力,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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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臣一品的书房,远离了集团的喧嚣,沈墨华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面前是林清晓手冲的咖啡。
这间屋子承载着他许多深夜的沉思,墙壁上悬挂着几幅古旧的地图,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皮质封面的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与雪松熏香混合的沉静气息。
窗外,暴雨正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窗棂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要将这方静谧的空间吞噬。
沈墨华独自站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前,桌上平铺着一张新浪股权结构全景图,各种图钉与红线标注着复杂的持股关系。
他身着熨帖的深灰色丝绒家居服,与平日里在公司的利落形象不同,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眼底的锐利。
指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图上标注着“14”的空白区域,那里是尚未纳入掌控的股权缺口,也是这场资本战争最后的堡垒。
台灯的光晕聚焦在地图上,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窗外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底翻涌的冷光与窗外的暴雨遥相呼应。
张仲礼刚刚送来的报告还放在桌角,墨迹未干的字迹清晰地显示:老股东张裕年旗下的地产公司因资金链断裂已正式暴雷,多个项目停工,银行催债函如雪片般飞来。
这个消息像一道微光,穿透了连日来的胶着战局。
沈墨华清楚地知道,张裕年手里握着的新浪股权,此刻已成为对方最脆弱的软肋。
资本的世界从不讲情面,当生存成为第一需求时,再坚固的同盟也会动摇。
他拿起桌上的水晶镇纸,轻轻压在股权图的空白处,镇纸折射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如同猎人锁定猎物时闪烁的寒星。
暴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玻璃窗,将窗外的庭院模糊成一片氤氲的绿意。
沈墨华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潮湿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涌入室内,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远处城区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彩色的光斑,那些温暖的灯火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挣扎与算计?
他想起张裕年在股东大会上拍着胸脯力挺王至冬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世事流转,不过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