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是如此。
“刘任取刘家家主，当年追随秦靖秦总兵，打过青海灭妖一役的老兵！”
“就这么惨死在他吕家人手中！！”
“农户刘三根，本本分分从不与人争斗，被他们如此毫无情面的灭口……”
“春风堂，孙老头妙手回春，医了青海县多少难症，却因其一己之私惨遭灭门？！”
“冯大人！”
“您说，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贼，难道不该人人得而诛之？？！”
“这这这……这怎么能确定……刘三根是死在王富之手……”
那锦衣中年人此时已经不停在在用手绢擦汗，依旧嘴硬！
“哼！！”
“问的好！！”
顾青舟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猛的看向冯保出言道：
“今日正好冯大人也在。”
“我们便抬着这具凶贼的尸体，去你吕家挨个盘问！”
“只要问出此獠的身份，还怕他吕家死不承认？！”
此言一出，一旁的独臂刘正齐也站出来抱拳：
“小的也愿将家中强者唤出，以求认证。”
绝杀！
这话说出来之后，吕家之人再无一丝侥幸。
一个二重天的强者。
在青海县……平民认不出来……那些大家族之人是能认出来的。
而且……就算认不出来也没关系。
刘家，王家……绝不会让他吕家熬过此劫！
所谓众人推墙倒。
讲的便是现在吕家。
人证，物证俱在。
冯保根本就没理由保下吕家。
事实上，他之所以提前两天进入青海县，也是受了吕家人的蛊惑罢了。
等真过来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之后。
他的怒火，也将由吕家承受。
吕家甚至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直接就团灭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出过资的五百县兵手中。
王永年王参军领着县兵。
冯保与顾前程在后方督战。
吕家大院的府门，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顶住，便被直接攻破。
后续吕家上下三百馀口。
勾结海寇，祸患青海，草菅人命等十八条大罪，全给抓起来。
吕家嫡系全员斩首。
妇嬬充入教坊司。
一些庶系人员直接发配三千里。
其实真说起来。
哪怕是将这几桩案子全破，顾氏父子想动吕家，其实还是有些麻烦的。
需要上报青海关，再由青海关悬镜司审理，最后才能动。
这中间的时间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偏偏吕家人自己找死，直接把悬镜司的冯保给提前请来了……
这下好了。
不用走流程了。
直接就能出杀了。
当从吕家府中搜刮出几十万巨款之后，顾青舟的心，其实是澎湃的。
但……冯保却是连夜将案情汇成卷宗，上报到青海关那边。
短短三天的时间，这些钱就被青海关总兵秦靖的人给运走了。
说出送到京城，以充国库。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顾氏父子也只能望洋兴叹。
……
时间一转眼便是三日之后。
冯保在青海县待了三日。
几乎都是马不停蹄的在处理吕家的案子。
根本就没时间做别的事情。
顾青舟难得见上他一面，也是在他临行之际了。
“今日是本官能在青海县的最后一日。”冯保站在县衙的后花园之中，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巨大收获啊。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照例视察，谁知道还能碰见意外之喜？
顾氏父子硬是给自己头上套了这么大一个功劳……
“顾探花，以后来青海关，定要到我府上做客。”冯保对顾前程的笑，这三天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他是青海关的五品大员。
他比这些县中乡绅的眼界要高的多。
就算顾前程在仕林儒修之中可能没有那么受待见。
就算他风评可能没那么好。
但这又如何？
根本就不影响他受朱阁老的看重！
朱阁老。
那是何人？？
那是整个大圣朝最强儒修！！
而且还是传闻之中六大道兵之一的持有者！
那是何等存在？
在京城直接放言：“前程赤子之心，儒道天赋实乃冠绝古今！”
顾前程这等人未来注定要置身高位的人。
他冯保又岂能因一些流言蜚语而对其失了尊重？
甚至一开始，他收到吕家人传来消息，说顾氏父子胆大妄为之时，心中便已经做了决定。
过来看一眼，要是做的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毕竟他冯保乃是武夫。
又不是那帮不讲情面的腐儒……
“有空一定！”
顾前程面上也透着笑意。
他觉着这冯保很会做官。
吕家之功，冯保汇理之后，直接将他顾前程算在了头功之上，直达天听。
这份心意，甚至隐隐有一丝提擢，有一种交好。
他再傻也知道，跟这冯保交好，对自己而言绝不是坏事。
“恩，虽本官很欣赏顾探花。”
“但这巡查文书，还是要照实写的。”
冯保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他从自己怀里抬出一份空白文书，又命随从研墨。
不多时便将那文书置在亭中的案上。
巡查文书……
顾青舟身为捕头，按理来说是没资格站在这旁听的。
但这几日的功夫，冯保也知道了面前这颇为俊俏的小子，是顾前程的嫡子。
对其态度自然好上不少。
“此次入青海县，以观青海县令顾前程。”
“初在县中立足便剿灭海寇。”
“且断案如神，不过蛛丝马迹，便将吕家做犯之滔天巨罪查明。”
“且以观青海县中，百姓富足，田野皆盈，虽上任不过二月，百姓口中却是赞不绝口。”
顾前程在看到冯保笔间落下的字后。
忍不住老脸一红。
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
这些的……真是我？？
遂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顾青舟。
顾青舟紧紧的绷住面容。
袖下的手死死攥住。
有些忍不住。
但还好。
冯保写的这些东西是要经过青海关那里，然后再上报天听的。
有此评价，老爹的仕途可以说是一顺再顺了。
而且目前吕家已灭，整个青海县，可以说从上到下，再也无人敢有任何异声。
他顾氏父子，彻底掌控了整个青海县的民生，政治，经济，以及兵权。
这放在前世古代，山高皇帝远的他顾氏父子就是百里国王！
“只是评价不可单一。”
冯保老神在在的看向顾青舟，脸上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随后正色问道：
“顾捕头，你不妨说一些，这顾大人身上，都有那些不足之处？”
呃。
不足之处？
严格来说，这个问题是很得罪人的。
不管回答的怎么样，不足之处再小，那也会惹得县老爷不喜。
很难回答。
不过……
顾青舟咧嘴一笑。
巧了。
俺前世，是山东体内制。
他面色一肃，遂缓缓起身，目光凝重道：
“回冯大人，若说不足之处，的确是有。”
“小的说出来，还望冯大人能待小的，待这青海县上下百姓，对顾大人批评一二。”
哦？？
冯保一愣，他是知道这小子是顾前程的嫡子的。
但怎么看这架势……这父子二人难道还有间隙？？
顾前程也有些懵然。
他呆呆的看着好大儿。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前日夜里，我起夜间，偶然瞧见顾大人书房灯火通明，这已经是顾大人上任以来第十七次了。”
顾青舟轻叹一声，目露肃穆：
“如此长久以往，实在令人心忧。”
说着他对冯保深深一拜：
“小的斗胆请冯大人劝诫顾大人，万不可如此不希千金之体！”
……
冯保沉默了。
顾前程也看呆了。
不是……
还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