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那里，还有那里，这三处应该是这三名死者的血迹，符合喉咙溅血的伤口痕迹。”
说到这里，顾青舟又将目光放在林大牛的尸体与那海贼馀孽三当家的尸体上。
“现场有打斗痕迹。”
“林大牛是心口中刀，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丧失战斗力。”
“与这凶手斡旋了些时间……所以他身上的血迹，还有这三当家身上的血迹是杂乱不均的……”
“爹……爹？？”
说到这里，顾青舟的目光朝顾前程脸上看去。
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他眨了眨眼睛。
“没有。”顾前程如实回答，将心中疑惑问出：“你是何时学的这仵做勘察之技？”
顾青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前程：
“乡野之间，爹爹您忙着科考，又岂会注意孩儿只能读些古籍？”
呃。
他这一番反客为主，直接让顾前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指着地上的血迹：
“你继续。”
“恩。”
顾青舟嘴角微微一勾，随后目光变的肃穆，继续盯着地上的血迹道：
“而地上这滩血迹，均匀密布，却所占之地很广……”
他一个又一个的扫过所有尸体。
眯着眼睛道：“不属于这里任何一具尸体！”
“案发当夜，必定还有一个人！”
观察入微。
有理有据。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稳稳的落入顾前程的耳中。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之中传来。
顾青舟这才看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麻衣的老者此时正一脸震惊的朝着此处而观。
“哦？这位是……”顾青舟茫然的看向顾前程。
顾前程缓缓起身：“吴老，是我们青海县的仵做。”
“你刚刚所推测的，与吴老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哦？”顾青舟看向那姓吴的仵做，遂不动声色的站起身道：
“吴先生，您心中做如何感想？”
“小的……昨夜的一战之中，应该有生还者。”
吴老头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起身朝着这里而来，目光之中透着一抹躬敬之色，朝顾前程行礼：
“只是……现场之中杂乱颇多，却是不知生还者，是凶是仁……”
顾前程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吴仵做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
这突然多出来的一滩陌生血迹，在他的预感之中，应该就是这场案子的关键。
但是现在这一滩血迹的主……他们不好判断。
毕竟春风堂是一个医馆。
这血迹是无辜患者的血迹，还是说这海贼三当家的有帮凶乃帮凶的血迹……
这一切都不好说。
顾青舟却是目光极为锐利的开口：
“这滩血迹的主人……是海贼馀孽的。”
嗯？？
随着他这话说出。
不只是顾青舟，一旁的吴姓仵做也直接愣住。
不知道为何他能如此断言。
“细说。”
顾前程已经逐渐习惯了在好大儿面前不用动脑子这件事。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顾青舟，眸中透着期待。
顾青舟清了清嗓子，随后缓缓起身：
“打斗。”
“现场的打斗痕迹，能很明显的看出来，处于战斗中的人，只有林大牛，与这个海贼三当家。”
他的目光盯着地上那具女尸。
女尸的死状很安详。
面部并无任何不甘，亦或者惊讶等表情。
“那也就是说，林大牛进入春风堂之后，这三位春风堂的人……已经死了。”
顾青舟的眸中透着闪铄：“林大牛是本县捕头，这三位若当时并没有死的话，恐怕他们绝对会帮助林大牛。”
“但现场并没有他们乱动，亦或者动武的痕迹。”
说到这里顾青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们看这具女尸。”
他来到海贼三当家的尸体前，伸手指着三当家胸口之上的一个脚印。
“这个脚印，虽然并不清淅，但从轮廓能隐隐看得出来……”
“它不属于林大牛。”
“但我们都知道，观海涯的三当家，是一重天的武夫。”
“一重天的武夫，根本就不可能给任何机会让这三位死者在她的胸口上留下脚印。”
“也就是说，这个脚印，来自别人！”
顾青舟的声音有条不紊，目光也极为锐利，他缓缓掀起三当家的衣服，露出尸体的胸膛。
“你们看这胸口上的印记。”
那里赫然有一片微微红肿的痕迹。
“这个印迹，与这个脚印极为吻合。”
“也就是说，在来到春风堂之前，这三当家便与人争斗过，而且还受了伤。”
顾青舟眯起眼睛，声音笃定道：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同为一重天的武夫，她又是偷袭，却并没有杀死林大牛，反而给了他能反击的机会。”
“因为，她此时必不是全盛状态。”
……
简简单单的几个痕迹，便能串联出如此多的线索。
莫说是顾前程。
纵是跟尸体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吴此时都惊呆了。
二人皆是微微张着嘴巴，看向顾青舟。
“可这还是没能解释，地上这滩陌生的血迹，你为何那般笃定是观海涯馀孽的？”
顾前程盯着顾青舟，语气之中，是浓郁的疑惑。
顾青舟淡淡一笑，他看着顾前程道：“这也就是春风堂这三具尸体的死因。”
？？？
不是……
顾前程虽然破案功夫有限。
但他也知道，发生命案，最重要的便是作案人的作案动机。
这才哪儿到哪儿？？
这便知道了作案动机？？
感觉……有点不真实……
“还请顾少君赐教。”吴仵作此时已是一脸肃穆，对着顾青舟一礼到底。
“吴老不必如此。”顾青舟轻轻一笑。
顾青舟盯着地上那滩均匀，且占地不小的血迹，眸中闪铄着精芒缓缓道：
“一战之后，这观海涯的三当家必是惊弓之鸟，发生任何意外，她都会暴起杀人……”
“所以这滩血迹的主人，是春风堂前来就医的患者的话……我们发现的应该就不是血迹，而是尸体了。”
“这春风堂刚刚爹您也说了，只有这孙大夫与他两个学徒，并无其他人。”
“既然不是学徒，也非患者……”
“那只能是……海贼馀孽的了。”
“至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要杀了春风堂师徒众人……”
顾青舟淡淡道：“就因为这里，是春风堂！”
嗯？？？？
听到他这话，顾前程与吴仵作那小小的眼睛里，透出的是大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