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
恐怕不是。
相比于虚这种对现世仍旧存在执念的堕落亡魂，面前的这个存在，更倾向于一种完全基于查克拉而生存的负面能量聚合体。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蓝染就辨认出了他与真正人类灵魂之间的不同。
只是，人类的灵魂深处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
这也是两个世界的不同么？
蓝染心中回忆着曾经阅读过的各种古籍，发现类似的存在似乎并不在少数。
魍魉、悟、邪神
这些似乎全都是基于负面情绪所凝聚的阴遁查克拉而存在的魔物。
同时，又是鞍马一族的血继产物。
他的思绪愈发深入。
众所周知，每一个血继家族都是通过特定的查克拉结合形成特定血脉。
能够使用影子秘术、倍化秘术的奈良与秋道家族，在大脑与肌肉细胞方面会与常人有着定向差异。
而如宇智波、日向这样有着更强大血脉的家族，甚至会产生器官层面的明显变异。
但是，经过蓝染的前期检查，鞍马一族除了天生阴遁查克拉相对普通人要高一些以外，似乎并不具有与这些家族类似的巨大异常。
至少，不应该掌握着‘操控五感、化虚为实’这种甚至能在某种程度上与万花筒写轮眼媲美的强大血脉力量。
这毕竟是以能量干涉现实。
与此同时，在鞍马八云的内心深处，又出现了这样一个扭曲的存在。
那么经过一次次排除，真正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存在于一整个家族灵魂深处，并隔代传承的负面魔物么？”
“居然存在这种东西。”
蓝染看着他逐渐扭曲的模样，唇角却不经意的上挑了几分。
越是挖掘这个世界的真相，越是能发掘出更多不一样的新现象呢。
“有趣。”
蓝染的这番话语并没有隐于心中，以至于前方的‘伊度’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精准的判断，令他那扭曲的面部表情也不由为之一顿，怔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对方那如同看待某种物品般欣赏的眼神，更是令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简直就象是，看着小白鼠的研究人员。
没有丝毫情感。
只有绝对的理性。
这怎么可能？
数百年以来的人间经历，让‘伊度’下意识的压住了这种念头，戏谑的神情渐渐沉寂，转为没有丝毫波澜的平淡，仿佛全然不曾动摇般重新对上男人的视线：
“真是出乎意料。”
“降临数百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看出我真面目的人类。”
“这还真是，让我对你的大脑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既然如此，你应该也能明白吧？”
“我与你们这些凡人之间，在灵魂本质层面的”
话至此处，他的声音蓦然拔高，尖锐刺耳：
“天渊之别！！”
话音方落，就见周遭的阴影沼泽也随着他的声音陡然狂暴肆虐而起。
原本从沼泽表面延展而出的一根根完全由阴遁查克拉所构成的触肢汇集成团，将整片属于鞍马八云的内心空间翻复颠倒。
轰鸣的咆哮如同逆浪卷天，剧烈的震荡令二人的身形都好似在这一刻开始不约而同的颤斗。
漆黑的空间被撕裂之后，暴露而出的是无尽猩红与熔岩所包覆的熔血地狱。
哪怕是蓝染刚刚走出的那条纯白道路，都被这附近的负面查克拉所复盖、吞没。
数之不尽的骸骨铺垫于二人脚下，堆积成山。
这一刻，他成为了鞍马八云整个内心空间的最中心。
独属于阴遁查克拉的涌浪，围绕在他的身边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方圆近十米，一直向上贯穿天际的无垠天柱。
哪怕是周围的溶炉炼狱也无法阻挡，脚下的尸山血海尽数粉碎。
若是寻常人，仅仅是接触到他周遭，恐怕就要被这无穷无尽，数百年积累而下的沉重压力所挤碎。
是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依仗。
单论查克拉，单论血脉力量，他可能还存在着许多不足。
但是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鞍马八云的灵魂中央。
唯有灵魂的质量决定一切。
这是他最大的一项优势。
——数百年积累之下，从灵魂维度层面对凡人完成的超越！
念及此处，伊度的笑容再次从平静化为狰狞，如同看待食粮般以残忍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正如对方所判断的那样。
自从当年鞍马一族的先祖通过邪神召唤仪式，将他带来这个世界之后，他就通过查克拉转世，一代代的趴伏在鞍马一族最出色的后代身上汲取着他们的查克拉与负面情绪。
这也是他们这些魔物存在的主要形式之一。
通过数百年间一代代的积累，他所真正拥有的力量，可不是像鞍马八云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通过画作简单的剥夺某些人的五感，制造一些假象的程度。
他能够真正的做到，凭借灵魂力量层面的碾压，以虚幻干涉现实。
所谓鞍马一族的血继限界，不过是他能力的些许衍生与遗留品而已。
除此之外。
在这数百年间，前来鞍马一族传人内心深处进行检查的忍者数不胜数。
不过，像对方这样真正看穿了他本质的人，却唯有面前此人一个。
念及至此，伊度心中的思绪逐渐坚定。
既然来了，那就彻底被淹没在这里吧。
“灵魂的天渊之别么？”
身前风浪与熔岩翻涌，周遭汇集的阴遁查克拉如同磅礴的海啸，仿佛要直接将他卷入无数刀刃构就的虚空里，彻底碾碎殆尽。
然而，蓝染的声音依旧平淡。
在咆哮的风浪之中，他的身形宛如一叶扁舟，衣衫也被这狂涌的浪潮吹拂而起。
脚下连一步都未曾挪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是事实。”
蓝染抬起头，看向对面已经完全化作一团魔物型状的少女，镜片下闪着微弱的光亮。
这一刻，伊度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
但是，怎么会？
无论是查克拉总量，亦或是血继，对方似乎都不算出彩。
根据鞍马家的记忆判断，这不过是一个刚晋级上忍多久的年轻人而已。
这种危险感的来源到底？
“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所谓来自‘灵魂的压力’，可不是象这样散漫的东西。”
不等伊度继续思考下去，就见蓝染忽然朝前迈出了一步。
“啪。”
只一步。
周围咆哮的风浪，忽然被遏制了。
伊度与蓝染之间的空间，仿佛突兀的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将一切翻飞轰鸣的力量尽数隔绝。
看着这一幕，伊度那张独属于魔物的扭曲面庞上，猩红的眼眸猛地凸出，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区区活了二十馀年的人类，怎么可能在灵魂层面上与他相抗？
不，不对。
这一步肯定已经是他的全力了。
很可惜的是，已经确定的现实，总是很难被生物的意志左右。
迈出第一步之后，就是第二步、第三步
方才二人之间被翻涌的内心空间所延展的距离，在蓝染的脚下逐渐拉近。
那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伊度内心深处狠狠的砸下一锤。
在男人那再平淡无奇的步伐之下，虚幻的熔岩凝结成石，猩红的骸骨碎裂作粉，咆哮的阴遁风止云遏。
整个完全由他数百年所积累而成的内心空间，都在这一刻被剥夺了掌控权，如同一座不断缩小的牢笼，朝着他反向压迫而来。
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伊度的感知也愈发清淅。
围绕在那个男人周身的恐怖压力，如同数百倍重力倾轧，明明无形无状，却沉重得令人连头颅都无法抬起。
二十米、十米、五米
“咔、咔咔咔。”
细密的骨碎响，凭空从伊度体内奏鸣。
他张牙舞爪的动作为之凝固，扭曲膨胀的躯体被逐渐压缩，整个身形都仿佛被一只大手按揉、挤压，一点点弯下腰肢。
伊度心中的情绪，也从最初的怀疑、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无法磨灭的巨大恐惧。
“砰。”
粉碎的膝盖重重砸落，沉重的压力将他的躯体按在地上，被迫趴伏顿首。
三米、两米、一米。
直到最后，那双迈过了这段短短距离的双脚，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刻，伊度原本扭曲膨胀的身形，依旧彻底被如有实质的压力粉碎殆尽，周遭尽是他爆裂开来的各样血污，腥臭遍地。
然而，伊度却再没了顾忌这些的心情。
他五体投地的趴伏着，全身颤斗着将额头贴住地面，被紧攥住的喉咙，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眼中流露出的情绪难以名状，甚至已经无法用绝望、恐惧这些词汇概括。
这一刻，来自魔物的本能让他清淅的感受到。
对方只需要再稍微加一点点力道，就能将他这幅身躯碾压殆尽，但是却被对方精准的把握在了一个度上。
生死予夺。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
为何自己数百年的积累，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区区人类的灵魂本质。
蓝染惣右介的笑容则依旧温和，他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魔物，如同一位和蔼的老师般循循善诱：
“灵压，指的是这种东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