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史莱克。
只收怪物的学院。
林械捏着那封薄薄的推荐信，走在诺丁学院的石板路上，心里没什么波澜。
去，肯定是要去的。
诺丁城这个新手村，对他来说，确实已经没有待下去的价值了。
但不是现在。
他没有急着收拾行李，也没有跟唐三和小舞去告别。
有些事，比赶路更重要。
与萧尘宇那一战，看似是他单方面碾压，赢得轻松，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不过是火力差带来的降维打击。
所谓的“穿甲弹”，也只是他用精神力，强行将魂力子弹压缩塑形，模拟出的一个概念。
威力，也就那么回事。
打萧尘宇这种级别的，够用了。
可将来呢？
魂宗？魂王？乃至封号斗罗？
他们的护体魂力，他们的武魂真身，还会象纸一样脆弱吗？
林械从不相信侥幸。
射程之内皆真理。
这句话的前提是，你的“真理”，得足够硬。
硬到能击穿一切挡在你面前的“道理”。
他的加特林菩萨，这个武魂的潜力，还远没有被开发出来。
魂环技能，是软件。
而构成枪管，枪身本身的材质，以及打出去的“弹药”，才是硬件。
软件可以靠魂环升级，但硬件的基础，必须从现在开始，打牢。
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材料学”。
……
诺丁城南，铁匠铺一条街。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
空气里，弥漫着滚烫的铁腥味和煤炭燃烧的呛人味道。
林械径直走进最大，也是最吵闹的一家。
“张记铁匠铺”。
据说，这是诺丁城最好的铁匠铺。
铺子里，十几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挥舞着大锤，汗流浃背，砸着烧红的铁块。
火星四溅，热浪扑面。
一个满脸络腮胡，看起来象是老板的中年人，看到林械穿着学院校服走进来，眉头皱了皱。
“小孩儿，看热闹去别处。”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声音又粗又硬。
林械没在意他的态度，平静地开口。
“老板，我不是看热闹的。”
“我想请教一些问题。”
“请教？”
老板乐了，他放下锤子，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黑灰。
“我一个打铁的，有什么好让你魂师大人请教的？”
“你们魂师，不都是用魂力打架吗？还需要我们这些凡人的铁疙瘩？”
话里，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对魂师阶层天生的疏离。
林械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卷用油布包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他把羊皮纸，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摊。
老板本来一脸不耐烦，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张羊皮纸上，画满各种奇形怪状，他从未见过的“零件”。
上面有长短不一的空心铁管。
诡异的是，这些铁管的内部，被剖开，画着一种精细到令人发指的，螺旋状的纹路。
旁边，还标注着各种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还有一些，箭头一样的东西。
但这些“箭头”的造型，千奇百怪。
有的顶端是尖的，有的顶端是平的，有的中间还是是空心的，还有的……尾部带着奇怪的凹槽。
这图纸，跟这个世界所有已知的武器，农具，魂导器，都完全不同。
它们身上，没有画魂力流动的纹路。
纯粹就是对金属结构本身的极致追求。
充满了……一种为“破坏”而生的，机械美学。
“这……这是什么？”
铁匠老板的声音发干。
他伸出粗糙，满是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想要去触摸那张图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弄脏了这件“艺术品”。
他打了一辈子铁。
他自认，整个诺丁城，没人比他更懂金属。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刚入门的学徒。
“一种工具。”
林械淡淡回答。
“一种……用来传递真理的工具。”
铁匠老板没听懂后半句，但这不重要。
他死死地盯着图纸上，那几条螺旋状的纹路。
“这是什么？……”他喃喃自语，
“你想在铁管的内壁，刻出这种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
“你知道这需要多高的精度吗？你知道这对金属本身的轫性和强度，要求有多离谱吗？”
“刻上这个，管壁会变薄，锻造过程中，只要温度差了一点点，整个管子，在承受巨大压力的时候，就会直接炸开！”
他疯了，指着图纸，对着林械咆哮。
但他的咆哮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独属于匠人的……兴奋！
林械看着他，笑了。
“所以……我才来请教你。”
“老板，你这里，最坚硬的金属是什么？”
“如果我把精铁，和某种魂兽骨骼的粉末，一起熔炼，它的性能，会提升吗？”
“有没有一种金属，既能承受高温，又能快速冷却？”
他把一连串问题，都抛了出来。
每一个问题，都直指锻造内核。
铁匠老板收起对林械的轻视，
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来眩耀，也不是来空想的。
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把图纸上的这些，鬼神一样的造物，给弄出来！
两人就在这间嘈杂的铁匠铺里，旁若无人，讨论起来。
从寒铁到玄铁，从百炼钢到千锻沉银。
铁匠老板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林械，疯狂地吸收着这个世界关于金属的知识，并用自己资深军迷的现代物理学和材料学知识，进行印证和推演。
周围那些打铁的壮汉，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呆呆看着他们的老板，和一个半大孩子，唾沫横飞，争论着一些他们听都听不懂的词。
“淬火的温度曲线不对！”
“不，必须添加碳！足量的碳才能形成稳定的马氏体！”
“马氏体是……什么体？”
“一种结构，能让金属硬度，提升数倍的微观结构！”
一个时辰后，
铁匠老板，颓然坐倒在凳子上，看林械的眼神，象在看一个怪物。
他麻了。
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被一个孩子的理论，驳斥得体无完肤。
不，那不是理论。
那是一套，完整到可怕，关于金属的，全新“哲学”！
“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小兄弟，不，大师。”
“你别问我了。”
“我这点东西，在你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他拿起那张图纸，用朝圣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
“你画的这些东西，我做不出来。”
“诺丁城，没人能做出来。”
“甚至，整个帝国，能看懂这张图的人，都不多。”
林械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铁匠老板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陷入某个古老传说的回忆中。
“我年轻的时候，曾有幸，去过一次铁匠的圣地。”
“庚辛城。”
“在那里，我见过一群，真正的，为金属而生的疯子。”
“他们对锻造的痴迷，对力量的追求，跟你……很象。”
他看着林械，
“他们，是大陆上最强的铁匠世家。”
“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些真理造出来，就去那里吧。”
“去找一个……姓泰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