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这两个字一出口,客厅里的三个人,反应各不相同。
白小雅是又羞又喜,脸颊红得象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敢看人。
白青山则是有些意外,他深深地看了丁浩一眼,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年轻人。
而刘雪琴,则是直接气笑了。
“提亲?”
她拔高了声调,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丁浩同志,你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你拿什么提亲?
就凭你刚才那几句空口白牙的保证吗?”
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带了什么象样的聘礼来,敢说出‘提亲’这两个字。”
面对刘雪琴的咄咄逼人,丁浩脸上没有丝毫窘迫。
做为一个母亲,
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生活的更好,
这是人之常情,
丁浩不好因为这个,
对刘雪琴心中芥蒂和不满。
他将挎包拿到身前,从里面先是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紫砂茶壶和几个茶杯。
他将全套紫砂茶具一一摆在茶几上,那古朴温润的质感,立刻就吸引了白青山的注意。
“这茶具”
白青山是个爱茶之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套茶具的不凡。
丁浩没有多做解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馥郁兰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刘雪琴原本还想说几句风凉话,可闻到这股奇异的茶香,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这是茶叶?”
白青山凑近了些,只看了一眼那乌褐润泽、条索壮结的茶叶,呼吸就是一滞。
丁浩没有回答,他熟练地取来热水,当着三人的面,开始洗茶、冲泡。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和美感,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刘雪琴看得愣住了,这从容不迫的气度,哪里象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很快,第一泡茶汤被注入公道杯,再分入品茗杯中。
琥珀色的茶汤澄澈明亮,香气愈发霸道。
“叔叔,阿姨,请用茶。”
丁浩将两杯茶分别推到白青山和刘雪琴面前。
随后,
丁浩看向白小雅,笑着说道:“小雅,你也尝尝!”
刘雪琴撇了撇嘴,没动。
白青山却早已按捺不住,他端起茶杯,先是闻了闻香,脸上便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他轻轻啜了一口,茶汤入口,醇厚甘润,那股独特的“岩韵”在口腔中层层叠叠地化开,直冲天灵盖。
“好茶!好茶啊!”
白青山一连说了两个“好茶”,他放下茶杯,看着丁浩,脸上满是震惊。
“这股霸道的岩韵,还有这经久不散的兰花香莫非是传说中的”
“特级贡品,母树大红袍。”
丁浩平静地报出了茶叶的名字。
“果然如此?!”
白青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桌上的茶叶。
母树大红袍!
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
每年产量不过几两,寻常人别说喝,见都见不到!
他再看向丁浩时,脸上的神情已经从单纯的欣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
刘雪琴虽然不懂茶,但看到丈夫如此失态,
也明白这茶叶恐怕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白小雅更是捂住了嘴,她知道丁浩有本事,却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这样惊天动地。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丁浩看着白青山,微微一笑。
“这茶,只是给叔叔润润嗓子的开胃菜。我带来的真正聘礼,还请叔叔品鉴一二。”
说着,他在白青山和刘雪琴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个古朴的卷轴。
卷轴用深色的绸布包裹着,两端是温润的玉制轴头,隔着绸布,都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
刘雪琴心里嘀咕:
“装神弄鬼,一个乡下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估计又是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假货。”
丁浩没理会她,他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八仙桌前,示意白青山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执着轴头,将卷轴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展开。
随着泛黄的纸张慢慢露出,一股苍古雄浑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白青山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严肃,他屏住呼吸,弯下腰,几乎是趴在了桌子边上。
当卷轴完全展开,露出里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时,白青山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笔法,天骨开张,逸气纵横!
那气韵,平和简静,遒丽天成!
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仿佛能感受到千百年前,那位书圣醉卧东床,挥毫泼墨的潇洒与不羁!
“平安帖”
白青山的声音,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干涩,嘶哑,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斗。
他猛地伸出手,却在距离字帖还有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他的手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这这气息这笔锋这印章”
他喃喃自语,象是疯魔了一般,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晋人风骨!右军神韵!这是这是”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死死地盯住了丁浩,
那眼神里混合着惊骇、狂喜、茫然,和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震撼。
“年轻人,你你告诉我!这这是《平安帖》真迹?!”
丁浩迎着他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平静地,清淅地,一字一句地回答。
“是,书圣王羲之,《平安帖》真迹。”
“轰!”
白青山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跟跄着后退了两步,
要不是及时扶住桌角,恐怕当场就要瘫倒在地。
而他身后的刘雪琴,也早已被丈夫这前所未有的失态,和丁浩口中那石破天惊的话语,
震得目定口呆,如同一尊石象。
白青山颤斗地扶着桌子,过了许久,才稍稍平复下心神。
他再次看向丁浩,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他摆了摆手,对已经吓傻了的妻子和女儿说道:
“你们你们先出去一下。”
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对丁浩说:
“丁浩,你跟我到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