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
那人转身,慢悠悠走了几步,又回头,笑得人毛骨悚然,“你举报我?谁信你?你现在是‘问题人物’,连食堂打饭的都嫌你晦气。你猜,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易中海愣在原地,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那人走远了,影子融进夜色。
小邓在远处攥紧拳头,牙根咬得发酸。
——这他妈是……要挖出个大鳄?
姓娄的?老书记?还是……那几个退休后还天天往厂里递信儿的老资?
他心跳快得象擂鼓。
不能动手。
科长说了:等鱼咬钩,再撒网。
他缩回暗处,屏住呼吸。
易中海没动。
站在那,像根被风刮断的朽木。
过了好久,他突然蹲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哭得无声无息。
可没人听见。
只有那张被揉成团、沾了眼泪的纸条,静静躺在落叶堆里,象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真象那家伙说的,这事儿听着是挺诱人的。
可……
谁信啊?
画大饼谁不会?
可叛国是砍头的罪!
万一露了馅,祖宗八代的脸都被我踩进泥里,自己也别想活过明天——钱和房?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过了半晌,
易中海才慢慢抬头,声音发颤:
“不!我这辈子生在四九城,死也得埋在四九城!当汉奸?门都没有!”
“港岛?我一把老骨头,去那儿干嘛?吃风啊?”
小邓万万没想到——
下一秒,易中海猛地炸了:
“抓特务!有特务!快来人啊!”
那蒙面的家伙一愣,彻底傻了。
他压根没料到这老汉会突然反水,连想都不想,扭头就跑!
小邓一个箭步扑上去,整个人压在对方背上,手里的枪直接顶上脑门:
“再动一下,我直接崩了你!”
跟在后头的副手也冲了上来,一把死死按住那人骼膊。
易中海腿一软,冷汗哗哗往下淌,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他心里直打哆嗦:
“刚才差一点……就踩进阎王殿了!
还好我没点头!
这年头,轧钢厂里随便拉个工人都是保卫员,想当特务?你命长啊!”
一想到李胜那张总带着笑的脸,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背后凉得象掉进冰窟窿。
小邓麻利地给那家伙上铐,再用绳子把人半个身子捆了个结实,才回头,笑眯眯地问易中海: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是谁了?”
易中海一个激灵,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没!没有!领导,我真没认出来!真的!我老眼昏花,就看见个影子,哪敢瞎猜啊!”
小邓哼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良心。真要敢叛变,明儿一早,我就带一万多任务人围着你,当众枪毙你,让你爹娘祖宗都抬不起头!
现在,跟老子回厂里做笔录——写完了,你还能回去继续当你的班长。”
易中海连点好几下头,恨不得把脖子点断。
李胜在保卫室等得快抽完一包烟了。
各路人马陆续回来,都没搜到敌特去撬刘红梅和贾张氏的门。
就小邓还没露面。
他心里嘀咕:
“真有这么好的机会,敌人能放过?”
话音刚落——
“科长!抓到了!”
小邓冲进屋,喘着粗气喊:
“我们逮着一个策反易中海的特务!人现在关在看守所!”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我听那混蛋说,厂里还藏着个‘大老虎’。”
李胜一听,脸立马沉了。
刘爱国他们几个瞬间坐直了身子,眼睛发亮。
“马上审!”李胜拍桌而起,“今晚必须挖出来!”
看守所里,灯打得惨白。
李胜盯着那特务,声音平静得象在问天天气:
“名字?”
“刘吉祥。”
“哪个车间?”
“五车间。”
“职位?”
“组长。”
“你上线是谁?”
那人咬着牙,半天没吭声。
李胜“啪”一巴掌拍在桌上,瞪着他:
“你要是不吭声,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你老婆、你儿子、你瘫在炕上的老娘——一个也跑不掉!”
那人嘴唇哆嗦:“……我……”
“你真不怕死?”
李胜冷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交代,你还有条活路。再装硬骨头,明天刑场,你当第一个祭品。”
刘吉祥眼皮一跳,嘴硬:“我……早把命豁出去了!”
李胜乐了,扭头问小邓:
“咱们保卫科,最拿手的,是啥?”
小邓咧嘴一笑:
“嘿嘿,我给您数数啊——
第一,往死里打;
第二,拿尿粪煤油灌嗓子;
第三,竹签子插指甲缝;
第四,烙铁烫;
第五,电棍来回电;
第六,老虎凳加砖头;
第七,吊起来抽,抽到皮开肉绽;
第八,钉子扎脚心;
第九,冻在冰窖里一整夜;
第十……”
他顿了顿,眼神发狠,“等他全挨一遍,再把他脑袋缝进猪笼,扔河里喂王八。”
李胜伸手拍了拍刘吉祥的脸,笑得象邻家大爷:
“来,选一个,我陪你慢慢玩。”
刘吉祥腿一软,差点尿裤子:“别!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违法的!上头不准——”
李胜笑了:“哟,你还知道上头?是你老板教你的吧?”
他往前凑了半步,贴着对方耳朵:
“我告诉你——你这会儿,早就是叛国贼了。我拿枪崩了你,上头不但不罚我,还得请我喝酒!
怎么收拾你?想怎么折磨?那都是你该受的。
你活着,是脏了这地儿;你死了,干净。”
刘吉祥全身抖得象筛糠。
李胜一挥手:“小邓,你动手吧,我给你站岗。”
小邓搓了搓手,眼睛发亮:“得令!一个都别少,我让他尝个遍!我最恨这种卖国的烂货!”
李胜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边走边说:
“你慢慢来,我不急。”
门“吱呀”一声关上,屋里只剩惨白的灯和那人濒死的喘息。
刘吉祥一瞅小邓那笑眯眯却透着刀子的眼神,后脊梁瞬间冷汗直冒,裤衩都快湿透了。
李胜刚一脚迈出门框——
刘吉祥突然扯着嗓子喊:“我招!我全招!我上家是胡家进!那个红广厂的老股东!”
李胜脚下一顿,心头猛地一震:胡家进?不是娄振华?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跟钩子似的:“哪个胡家进?说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