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歪心思(1 / 1)

第757章 歪心思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来几个人把这堆废铁先挪到仓库角落去,等厂里批条报废!手脚麻利点!”郭大撇子指挥着几个工人。

工人们应声而动,七手八脚地拆卸、搬运沉重的废铁部件。

金属碰撞的噪音再度响起,掩盖了许多东西。

易中海没有立刻离开。

他刚才踢开弹簧卡子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保护,此刻冷静下来,心中疑窦丛生。

几个小小的弹簧卡子,真的能钻进卡盘缝隙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吗?这概率微乎其微。

一时间,易中海突然起了兴趣,想要探明这机床坏的主因。

“都小心着点,一会我要看看是哪坏的。”

“好的易工!”

易工发话,工人们搬的时候轻手轻脚了些。

郭大撇子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成,麻烦易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去找杨厂长说说去。”

“麻烦郭主任了,尽量搞来。”

“我尽力。”郭大撇子重重点头。

在工人们期盼的目光中,郭大撇子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赴死气态去找杨厂长。

去往杨厂长办公室的路上,郭大撇子立马在心里打好腹稿,一会要怎么跟杨厂长说。

“得重点强调机床的问题,什么年久失修,突发严重故障,好在没人员伤亡,没错就是这样。”

当然,也要提及刘晓燕曾提出过报废建议,这点也不能忘了说。

自己再解释原因,想来杨厂长能理解他的难处。

最后浓墨重彩地描绘了缺少这台设备对车间生产效率的“严重影响”,以及更换新设备对“抓革命促生产”的重大意义。

“我就不信了,这么一说杨厂长能不同意。”

一时间,郭大撇子自信满满,甚至开始盘算新机器到了之后,该如何安排人手和任务。

而另一边,工人们清理垃圾时,自然便看到了弹簧卡子。

“秦淮茹,你这活是怎么干的?怎么把弹簧给弄到这了,真的是?干活仔细点,别随便浪费材料。”

“啊!是是,我注意。”秦淮茹被吓得一哆嗦,立马强装镇定应答。

工人也没多想,易中海瞥了眼见没人在意,继续投入到检查工作中。

小小的一个弹簧卡子就弄坏了这台机床,他有些不信。

他蹲在老车床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变形扭曲的卡盘、散落一地的零件

接着,立马检查了电机和传动部分,确认没有明显的烧毁或断裂。

然后,他的目光聚焦在那严重变形、卡死的卡盘上。

小心翼翼地拆卸卡盘的防护罩。

一股更浓烈的焦糊味和金属磨损的粉尘扑面而来。

卡盘内部的槽里布满了扭曲的金属碎屑和被碾压、搅烂的润滑油污垢。

易中海用镊子一点一点地清理、拨弄。

终于,在内部钩出了一个边缘卷曲、沾满油污的细小金属物件。

正是弹簧卡子。

易中海眉头一挑,眼神凝重,又继续深入探查。

又发现了另一个被挤压变形的弹簧卡子,以及几片微小的垫片碎片!

“还真是秦淮茹干的好事!”易中海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看向仍在装螺丝帽的秦淮茹。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惹祸精。”

为了避免被秦淮茹影响到,易中海立马将弹簧卡子、垫片碎片等都收集好,揣进工作服的内兜。

确认现场没有了,这才放下心来。

突然,一道闪光从自己眼前飞过,落在了面前。

正是弹簧卡子。

吓得易中海转头看向秦淮茹,只见她一脸的歉意,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得!这回百分百是她了。

易中海冷冷地走到秦淮茹面前:“小秦啊,你看看你做事怎么这么粗心,弹簧都飞过来了。”

“这要是飞到机器怎么办?坏了怎么办?”

“啊?不会吧。”

易中海危言耸听道:“怎么不会?你也来车间几个月了,小小一个弹簧造成的后果也是不小的。”

“这样,你面对着墙做吧,这样弹簧就不会乱飞了。”

“哦!好!”秦淮茹十分听话,立马面壁墙工作。

她这样,在工人们看来,这是不得易中海罩着了。

几个出言嘲讽秦淮茹的,不知不觉间动起了歪心思。

没有易中海的庇护,秦淮茹她什么都不是。

郭大撇子那边,跟杨厂长顺利反馈了情况。

“恩,情况我知道了。”杨厂长手指敲了敲桌面。

“郭主任,设备老化是个问题,不过,厂里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更换一台新机床不是小事,需要综合评估。”

“厂长,评估是当然的!”郭大撇子连忙应道。

“但这台机器现在已经彻底报废了,放在车间占地方不说,还影响士气。”

“您看,刘晓燕师傅上个月前就提出了隐患,这充分说明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郭啊。”杨厂长打断他,“一台老机器,就算要坏,通常也是慢慢出问题,很少有这样毫无征兆、瞬间崩坏的。”

“你当时在场,真没发现别的异常?或者,操作工有没有什么违规操作?”

郭大撇子没想那么多:“厂长,您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也纳闷呢,那老机器虽然旧,平时干活动静大点,但也没这么邪乎啊。”

“我问了当时操作的工人,他说绝对按规程操作,之前也没发现特别异常的声音,就是突然一下至于异物?”

他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然后坚决地摇摇头,“那一片当时挺干净的,就散落点崩飞的铁屑。”

“后来易工也仔细检查了,确认是机器内部结构老化导致的突然失效。”

“易工可是八级工,他的话,总做不得假吧?他还说,这种老机器,内核部件疲劳断裂,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把易中海抬了出来,就是想让杨厂长下定决定给他还机器。

杨厂长盯着郭大撇子看了几秒,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心思。

郭大撇子强自镇定,手心却微微冒汗。

最终,杨厂长点了点头:“易师傅的技术判断,我自然是信的。不过,程序还是要走。

“这样,小郭,你先回去,新机器的事,厂里会研究,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对了,事故的报告你记得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成。”

到头来,郭大撇子还是没弄到新机器。

李开朗从钳工车间离开后,又晃悠到其他车间看看。

经过有些个车间,李开朗却只在门口瞧了两眼,不敢多留便匆匆离开。

有些车间还是有点保密要求,不是此车间的人多做停留,很有可能会被拉去保卫科。

哪怕是本厂的人也一样,说不定是间谍。

晃晃悠悠,便来到了刘海中所在的锻工车间。

只见其优哉游哉的,慢条斯理地吆喝着其他工友做事,颇有一副主任的样。

一股比钳工车间更炽热、更混杂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目光越过几台嗡嗡作响的机器,李开朗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刘海中那颇具标志性的身影。

只见这位七级铆工大师傅,此刻正背着手,在他负责的地段上踱着方步,活象个巡视自家工厂的厂长。

他并不亲自动手,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工位上的徒弟徒孙们。

偶尔清清嗓子,用他那洪亮声音吆喝几句:

“小六子!你稳着点劲儿!吃奶的力气使出来,锻头砸飞了算谁的?”

“王麻子!给我盯紧了,亮带要均匀!糊弄洋鬼子呢?”

被点名的年轻工人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手上的动作立刻更加专注认真起来。

正瞧着,一个看着二十三四岁的徒弟跑到刘海中面前,声音带着点怯:

“师父,您给瞧瞧,我那工件怎么都打不好。”

刘海中全徒弟锻打的工件,气得他一记不轻不重的脚踹过去:“笨!之前我咋教你的,都差不多的办法,这就完了咋办?你这脑子不会转转啊!”

刘海中不得已再教一次,事无巨细的解释清楚。

看徒弟依旧是那副不开窍的呆样儿,眉头习惯性地一拧。

二话不说,抬起穿着厚重劳保鞋的脚,在他小腿肚子上不轻不重地“印”了一下。

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

“哎哟!”徒弟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揉着小腿,脸更红了。

“愣什么神!看好了,我教你怎么做!可得记住了,不要遇到个什么事,就完了咋办?”

刘海中亲自动手教程。

整个铆工车间,就数刘海中带的徒弟最多,成手的比例也最高。

甭管是亲传弟子还是旁听受益的,提起刘海中的教程,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虽然他这火爆脾气,尤其是这两年开始,时不时就“上脚”的习惯,让一些小年轻有点怵,但大家心里都门清。

刘海中是真教东西,而且要求严,是真能提升自己技术和工级的。

这年头,能遇上这么个倾囊相授的老师傅,那是福气。

相比起某个人,那是好太多。

李开朗默默看着这一幕。

刘海中的这套做派,太熟悉了。

这老小子毛病不少,贪权、好面子、在家对儿子也非打即骂,但在传道授业解惑上,确实让人挑不出大毛病。

即便刘海中在车间做了很多妖,甚至敢跟车间主任唱反调,也没见几个徒子徒孙反着他来。

大多都是对刘海中作妖置之不理,真遇到事,还是敢上的。

摇摇头,李开朗便离开了锻工车间,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知不觉,一股橡胶味扑面而来,晃到了电工科。

李开朗一个探头,就看了正在工作的崔元。

他跟柳安结婚也没几天,两人还在蜜月期,脸上那股子喜气和精神头,藏都藏不住,连带着干活儿的动作都透着股轻快劲儿。

崔元此刻正专注地理着一台电子管收音机。

电烙铁在他手中灵活地舞动,锡丝融化滴落,精准地连接着那些细小的组件。

没去车间修理,崔元一般都会在办公室修理从维修店拿来的电器。

“算下来,崔哥来电工科也有两年多了。”

崔元的技术,这两年多进步神速,刚进厂时那点三脚猫功夫,早已脱胎换骨。

一级电工,那是稳稳拿在手里的了。

凭他现在的水平,考二级电工那是十有七八,说不定明年还可以尝试一下三级工。

师父柳化中没少在私下里说过他:“我这徒弟啊,手稳、脑子活,学东西快得邪乎,基础理论也扎实,是棵好苗子。”

“等那天厂里重开考核了,我指定让他去试试三级电工,你们可得加点劲啊!”

见柳化中如此说,其他师父自觉不能比下去,自然是对自己的徒弟严厉三分。

只是考核的事迟迟没有消息,再严厉也会随着时间消退。

李开朗看着崔元那神采奕奕的侧脸:“日子有盼头的人,内驱动力就是足!”

对不起死去的贾东旭,确实是天壤之别。

这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真比人跟猪的差距还大。

“小李,你怎么来了?”崔元感觉到注视,立马转头。

“啊,刚来,我没啥事就出来转悠转悠。”

“是吗?那你可真闲啊,还能出来转悠,我这都忙的要死。”

“赚钱忙一点也不是不行。”李开朗笑道。

“那也是。”崔元点点头,跟柳安结婚,家里开销不小,他得尽快把钱赚回来。

一番闲聊下来,也差不多快到下班的点。

“成,我就先走了。”

回到院子。

就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撅着屁股,拿着把小铲子,在他那宝贝花圃里一丝不苟地给几棵蔫了吧唧的月季松土。

阎埠贵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脸上堆起习惯性的、带着点算计的笑容:

“哟,小李回来了?今儿下班挺早啊。”

李开朗脚步顿了顿,含糊地“唔”了一声:“恩,没啥事就瞎转悠转悠,三大爷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没多闲聊,李开朗便回屋去。

阎埠贵放下小铲子,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虽然上次发生了点不愉快,但这丝毫不影响阎埠贵的算计,他摸了摸下巴:

“话说,再过几天,可就要出成绩了,要是李开朗真过了,那这关系可不能坏了。”

“大学生啊,拉一把解成,那不是易如反掌吗?不行,得想想办法,有啥办法成?”

阎埠贵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因此划分界限,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他这几十年的人白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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