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禁闭风云(1 / 1)

第754章 禁闭风云

另一边。

棒梗的日子可没好过。

经历了最初两天的适应,接下来的棒梗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管教”。

管教干部彻底对棒梗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对他留情、怜悯。

每天早晨尖锐刺耳的起床号一响,必须尽快弹起来站好,15分钟内必须解决号房的问题。

早操时站得稍不直挺或者动作慢半拍,直接被罚绕着操场跑圈,或者面壁深蹲,一蹲就是10分钟,站起来时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吃饭铃一响,必须排队安静进入食堂,坐在固定位置,稍有拖拉或者交头接耳,不仅饭被收走,还要额外打扫厕所或者被体罚。

晚上睡觉,熄灯号一响,必须立刻躺下,不许交头接耳,有巡查的电筒光会随时扫过。

一旦被抓到违规,迎接他的就是冰冷禁闭室的门。

那个只有狭窄小窗、不见天日、除了一张硬板床什么都没有的小黑屋,那是号房里犯谈之色变的地方。

棒梗亲眼看到隔壁号房一个屡次打架的刺头被关了进去,整整一天一夜,放出来时,眼神空洞,脚步虚浮,象是被抽走了魂儿。

棒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可比秦淮茹的扫帚、贾张氏的谩骂,都厉害百倍千倍!

吓得棒梗每逢深夜都想着回家。

身体的折磨和规矩的束缚只是外表,少管所更深层的目标是“治病救人”。

除了头一天上的思想课简单轻松点,后面可就不那么简单。

每天下午固定的两小时是集体“学习”时间。

不是学习文化课,而是被带到一个大礼堂。

管教干部站在讲台上,拿着扩音器,声音洪亮而严肃。

他们会念报纸上的时事,但更多的是学习《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相关条款,学习“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具体要求。

听关于劳动光荣、尊老爱幼、助人为乐的报告。

管教干部的语气斩钉截铁:“你们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你们脑子里有毒!”

“那些偷啊、抢啊、欺负人啊的想法,那都是旧社会那些地主老财、流氓恶霸的臭思想!”

他目光扫过台下,像手术刀一样,棒梗总觉得那目光在看他。

“新中国的少年,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应该是勤奋学习的!应该是热爱劳动的!应该是助人为乐的!”

“想想你们的行为,对得起每天辛辛苦苦种粮食养活你们的农民伯伯吗?对得起在工厂里流汗生产建设祖国的工人叔叔吗?”

“你们对不起!你们的行为,叫犯罪!是给家人脸上抹黑!给国家培养你们的心血丢脸!”

特别是当干部说到犯罪和给家人丢脸时,棒梗猛地低下头,脖子根都红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淅地被定义为一个“罪犯”,以前他的种种行为在贾张氏那,都不算什么。

在这里可没人惯着他胡作非为。

管教干部看着不少人都低下头,不知道是被说羞愧了,还是什么,但是看到有几人眼神丝毫不屑。

“听不明白是吧?好!我就让你听明白!”

“来!把那几个送去禁闭室,让他们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再想着吃饭!”

“不!不!我不去!”

几个小子立马吓得两腿直打哆嗦。

可管教干部可没惯着,强行拉着走。

他们还想挣扎。

“啪!!!”

一记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大礼堂。

小子们直接被打懵了。

“拖走!”

管教干部站在台上,指着他们:“这就是你们不听话的下场!”

“进了这里,就是要把你们这些错误思想彻底改造过来!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下午的思想折磨也不眈误上午的劳动折磨。

管教干部看棒梗糊纸盒那么利索,当即给他加加担子。

把他分在十几个跟他一样利索的小组,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大堆的浆糊。

这十几个人的任务量巨大,一上午的时间要完成上千个纸盒才算合格。

这可比贾张氏在家糊的量多得多,要求也严格得多。

浆糊不能多不能少,纸板要粘得平整端正,糊好的盒子要大小规整。

在家里还能糊弄一点了事,在这里可没人惯着。

监工是一位姓周的老工人,脸上皱纹深刻,眼神严厉但不象疤头那样凶狠。

他很少说话,只是在踱步,眼神一扫,就能看出谁糊得马虎。

他不会打骂,但不合格的盒子直接会被扔回来,要求返工。

周老工人偶尔会对着那一大堆高高的成品盒,轻声嘟囔一句:

“恩,这月的任务总算赶上了这些送去供销社,还能小赚一笔,还能给乡亲们用上,挺好。”

“这些小子还挺好用的,不用钱还做事。”

白嫖劳动力,还不用付钱,棒梗的心都塌了,在家里贾张氏好歹还能给个一两分钱。

在这里一分钱都没有。

总之,无论哪种,对于棒梗来说都是折磨。

这天。

号房又来了一个新人,叫“小六子”,看着比棒梗大一两岁,但同样瘦小枯干,一双惊恐的大眼像受惊的鹿。

看到他的第一眼,棒梗仿佛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他正想看热闹,看着小六子被刀疤和他的跟班欺负。

但出乎意料,疤头他们对小六子的态度要“温和”不少。

棒梗偷听到,小六子是因为偷东西进来的,据说“手上有点活”,“机灵会来事儿”。

一进来就很上道,上敬了一块藏着的糖,求得了刀疤的庇护。

不象棒梗一开始那么“木头木脑不懂规矩”。

小六子仅仅不到半天就成了疤头的人,虽然也要干活,但至少没人刻意欺辱他。

这鲜明的对比,像根针一样扎在棒梗心上。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来就不挨欺负?我却要挨饿受罪,还要干活!凭什么!’

棒梗气的咬牙切齿。

原以为小六子是来替自己干活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己干活。

强烈的不公和嫉妒之心,让棒梗更加沉默阴郁。

而两人的矛盾在一次放风时。

小六子初来乍到,却得到刀疤的庇护,自然有点小心思。

想要在号房里展示自己的能力,也顺势借一下刀疤地方威风。

柿子要挑软的捏,而棒梗就是不二人选。

谁让他是号年纪最小,身高也是最矮的。

借着放风时,他故意故意伸脚,将正在发愣的棒梗绊了个狗啃泥。

棒梗的手掌在粗糙的地面狠狠擦过,破了一大块皮,鲜血混着泥沙渗了出来,剧痛钻心。

他刚想挣扎着爬起,小六子的大脚已经狠狠踩在他的手背上!

“啊————!!”棒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够了!”

一个清亮但透着虚弱的嗓音响起,是那个被棒梗私下叫做“病鬼”的瘦弱少年。

此刻他却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冲过来使劲推了小六子一把,“你欺负人没完了?!”

小六子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虽没摔倒,但丢了面子顿时勃然大怒:“你他妈的找死?!”

拳头高高扬起就要砸下。

棒梗也惊愕地停止了惨叫,几乎不敢相信有人会为他出头。

“小六子!”疤头冷冽的声音如同寒冰。

小六子的拳头僵在半空。

疤头踱步过来,一记不轻不重的脚踹在他屁股上:“刚来就敢给我惹事?是不是皮痒痒了。”

“对不起老大!”小六子被踹到在地,果断低头认错。

见小弟如此机敏,刀疤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棒梗。

“滚一边去!”

说罢,大步流星带人离开,丝毫没有道歉一说。

小六子被疤头叫走了,但临走前恶狠狠地盯了棒梗一眼。

小病鬼默默弯腰把还在痛得抽泣的棒梗拉起来。

顿时,棒梗心里流淌一股暖流。

他想说“谢谢”,可不知怎么的,喉咙象是被死死掐住,一个字也吐不出。

几人的斗争全在远处的管教干部眼中,见没打起来,也就懒得多管。

在这里,挨欺负也是他们默认的正常行为,在外面没人治他们,那就在这里治他们。

给他们一点教训,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棒梗从贾张氏那学会的撒泼耍横,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甚至于自寻死路。

心里的恨意和强烈的屈辱感如野草般疯长。

他盯着着小六子消失的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受伤的手掌被他紧紧攥成了拳头,刺痛反而让他更愤怒。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晚饭时间。

棒梗打好了饭菜,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等着管教干部发号施令。

而小六子借着打饭的功夫,来到棒梗身旁,伸手示意,意思不言而喻。

以往都是竹杆或者墩子来要,现在却成了小六子来要。

棒梗抬起头看着小六子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表情,还有那挑衅和轻篾的眼神,瞬间气的脸色涨红。

“马德!”

棒梗怒吼一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像灌满了仇恨,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甸甸搪瓷饭盆,狠狠砸向了小六子那张可憎的脸!

“哐当!”一声巨响,饭盆狠狠砸在了小六子的脸上。

整个食堂瞬间死寂。所有咀嚼声、吞咽声、低语声全都消失了。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射过来,聚焦在暴起的棒梗和躺在地上的小六子身上。

“啊!”温烫的米水砸在脸上,小六子躺在地上呻吟惨叫,捂着脸打滚。

“他妈的!怎么回事!吃个饭都不敢生!”管教的吼声如同炸雷。

几个管教几乎同时冲了过来。

疤头和他那几个跟班也霍然起身,眼神凶狠地盯着棒梗,显然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混乱即将爆发之际,一个更威严声音在食堂门口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主管这片的陈干部,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食堂里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连呼吸声都几乎停滞了。

“好,很好。”陈干部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淅,“精力很旺盛嘛!”

他的目光定格在棒梗身上,又扫过满地打滚的小六子,以及打算出头的刀疤。

最后落在那摊溅得到处都是的糊糊。

“食堂是吃饭的地方!不是你们逞凶斗狠的菜市场!”

“糟塌粮食,藐视规矩,破坏集体秩序!行!既然不想吃饭,那大家都别吃了!”

他环视全场,那眼神让所有犯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全体起立!立——正!”

“嚓!”几百双劣质布鞋或光脚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各管教带开!食堂全面清扫!墙壁、地面、柱子、桌面,擦三遍!所有人,今晚禁食!现在!马上!动——作!”

一片死寂中,只有管教干部严厉的命令在回荡。

没有抱怨,也不敢有。

几百个犯人在管教的催促下,迅速而压抑地行动起来。

棒梗、小六子两人更是被陈干部亲手揪出来,单独拉到食堂最中央的空地上。

所有人一边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看,似乎是想将两人记下来。

就是因为他俩没事找事,才害的大家吃不上饭。

棒梗低着头,对于大家仇恨的目光,毫不理会就死死地盯着捂着脸的小六子。

看他这么惨,他心里就舒服!

‘哼!找我逞威风,想得美!’

陈干部平静地看着他俩:“我看你俩精力挺旺盛的啊,希望明天这个时候也能旺盛。”

他懒得教训二人,直接对着看管两人的管教干部吩咐道:“把这俩人送去禁闭室。”

“是!”那管教干部看着两人,眼神里好似要喷出火。

看着棒梗不为所动,直接一脚踹过去,让棒梗再一个狗吃屎。

而后象是拎死猪般,抓着小六子的衣领,丝毫不顾他脖子的疼痛,拉着就走。

两人一走,其他人也收拾好了锅碗瓢盆,拿起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晚饭才刚开始,大家饥肠辘辘没吃几口就得劳动,怨气冲天。

棒梗和小刘子不在了,但刀疤可还在。

在他那号房里他是老大,可在其他号房里可就未必。

管家干部拖着棒梗和小六子关进禁闭室。

“哐当!”

铁门一关,只有无边的黑暗。

可棒梗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是有报复后的快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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