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亚宣布解散后，队友们三三两两地都走了，脸上带着凝重。
林墨没有回去，转身走向了训练场的另一侧。
那里，帕西正靠着一个球门柱，抱着双臂，安静地等着他。休假回来的这段时间，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固定的仪式。
“今天感觉怎么样？”帕西的声音没有多馀的起伏。
“还行。”林墨回答。
帕西从旁边拿起一个球，直接一脚大力传了过来。
皮球带着极快的速度，冲向林墨的胸口。林墨没有躲闪，他挺起胸膛，用一个标准的卸球动作，将球稳稳地停在了脚下。
就在他停球的瞬间，帕西象一头猎豹，猛地冲了过来，用肩膀狠狠地撞向他。
“砰！”
沉闷的身体接触声。林墨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支撑脚像铁钉一样，牢牢地扎在草地上。
他没有倒下。甚至在稳住身形的下一秒，就用脚后跟，将球磕给了自己一个提前量，顺势完成了转身。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帕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上抢。
“有进步。”他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林墨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壮实了一圈。不再是那个刚来一线队时的那个单薄少年。
帕西的特训，简单粗暴。就是不停地冲撞，在冲撞中完成接球、控球、传球。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帕西的话，打断了林墨片刻的放松。
“如果刚才撞你的，不是我。”
“而是一个顶级中后卫，甚至不用顶级，就英超中下游球队那些强壮的中后卫。你已经被撞飞了，你的传球也会变形。”
帕西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判断。
“英超？”林墨有些不解。
“你不会想一辈子待在法甲，对吧？”帕西反问，“想去那些真正的豪门，皇马，巴萨，拜仁……你虽然视野和传球能力都能立足，但身体条件还不够。”
“想想那场你和蒂亚戈席尔瓦正面较量，现在对上他你依旧没法在正面取胜。”
林墨沉默了。
他知道帕西说的是对的。他的力量，在法甲或许已经够用，但放眼整个欧洲五大联赛各个豪门，他依然是个弱者。
“继续。”
帕西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又是无休止的冲撞和对抗。当林墨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更衣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
里尔的连胜还在继续。
他们踢得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
但积分榜上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轻。巴黎圣日耳曼和摩纳哥，象两头不知疲倦的猛兽，用同样的一波连胜，死死地咬在他们身后。
三支球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僵局。都在赢球，都不敢犯错。联赛的冠军悬念，被拖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
可能唯一让林墨开心的就是，达成了双十的数据，包括法国杯的那场帽子戏法在内，进球和助攻都上双。
这一天，训练结束后，加西亚没有象往常一样直接离开。
他叫住了林墨。
“林，有件事。”
“一个来自华夏的体育媒体，想对你做一个独家专访。”
林墨愣住了。
专访？还是独家？
这种待遇，自己也能有？
“他们专程从华夏飞过来的，很有诚意。”加西亚拍了拍他的肩膀，“俱乐部已经同意了，时间就安排在明天下午。”
林墨感觉有些不真实。自己，已经到了能让国内媒体，专程飞过法国来采访的地步了吗？他有些受宠若惊。
第二天下午，在里尔俱乐部的新闻发布厅。
林墨见到了那个专程飞来的记者。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文静，但眼神里，却闪铄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墨你好！我是《体坛周报》的记者，我叫苏晴。”
女孩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斗。
“你好。”林墨有些拘谨地和她握了握手。
没有闪光灯，没有长枪短炮。只有一台摄象机，和两个看起来同样很年轻的工作人员。这让林墨放松了不少。
采访，就在这样一种略显简单的环境中开始了。
“首先恭喜你，上一场比赛结束后，你的赛季数据已经达到了进球助攻双上双，这是很多顶级前锋都很难做到的数据，作为一名中场，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晴的问题很专业。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也感谢队友的帮助。”林墨的回答，很官方，也很老实。
“我们注意到，你最近几场比赛，身体对抗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甚至可以和一些以强壮着称的后卫正面抗衡，是做了什么特别的训练吗？”
“是的，帕西教练给了我很多帮助。”
“作为里尔历史上最年轻的队长，带领这样一支年轻的球队，和巴黎、摩纳哥这样的巨头争夺冠军，你会有压力吗？”
“我只是法国杯那场临时当了队长，那是正常的轮换。不过能和巴黎圣日耳曼和摩纳哥同台竞技，和伊布，蒂亚戈席尔瓦，维拉蒂这些明星球员比赛，压力肯定是有的。不过我相信，里尔会赢得最后的冠军。”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苏晴的问题，都围绕着足球本身。从战术作用，到个人成长，再到对冠军的渴望。
林墨也渐渐放开了，不再那么紧张。他聊起了皮埃尔先生，聊起了那些可爱的老球迷，聊起了这座城市对冠军的期盼。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苏晴收起了采访本，表情变得认真了许多。
“现在，你在华夏国内，已经拥有了极高的关注度。有无数的球迷，每个周末都熬夜看你的比赛。”
“他们把你视为华夏足球未来的希望。”
苏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对于‘希望’这个词，你怎么看？”
希望？林墨被这个词，问得有些发懵。他只是一个在异国他乡，努力踢球的人。甚至半年多前还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都只能在电视机前看球。
现在的他只是想赢得比赛，想拿到冠军。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上，会被赋予这么沉重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