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第二天，整个法国的体育报纸，都疯了。
《队报》的头版，用了一张林墨门线解围的特写照片，标题只有一个词。
“le ur”（墙。）
法国足球的评论文章则更加煽情：“当一个天才愿意用他最金贵的身体去堵枪眼时，你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场胜利，而是一个王朝的基石。”
华夏国内，更是铺天盖地的狂欢。
“智商碾压！林墨一传一防，导演惊天逆转！”
“法甲最强铁腰成背景板！林墨用脑子教他踢球！”
“门线救险！他长着一双上帝的眼睛！”
各种吹捧，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林墨的名字，从一个体育圈内的小众热点，彻底破圈，成为了一个现象级的符号。
然而，这一切的中心，林墨本人，却只是在训练结束后，平静地将手机关机，扔进了更衣柜。
喧嚣，与他无关。
他只是在自己的训练笔记上，写下了阿卢·迪亚拉的名字，然后在后面，画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体能。对抗。
这依然是他最大的短板。
……
一周后。
里尔主场对阵雷恩。
比赛开始前，球迷们依旧在高呼着林墨的名字，期待着他们的英雄，上演又一次神奇的表演。
然而，比赛开始的第一分钟，林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他习惯性地跑向中圈准备接球时，两个人，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了中间。
雷恩队的后腰和中前卫。
他们甚至不看球。
他们只是用身体，将林墨死死地卡住，形成一个移动的，狭小的囚笼。
林墨向左，他们也向左。
林墨回撤，他们就一起上提。
球，根本无法传递到他的脚下。
整个里尔队的进攻，又回到了没有林墨时的样子，迟滞，笨拙，缺乏创造力。
帕耶在边路尝试强行突破，但雷恩的防线收缩得极快，他刚过掉一个人，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就立刻围了上来。
他抬头查找林墨。
林墨被两个人包围着，象一座孤岛。
帕耶只能无奈地，选择回传。
整个上半场，林墨的触球次数，只有可怜的五次。
而且每一次，都是在背身面对两名防守球员的情况下，艰难地将球回做。
他引以为傲的视野，他那张无所不能的数据网，在无法转身，无法抬头观察的情况下，完全失去了作用。
他看明白了。
德尚和他的马赛队，为全法甲的教练，提供了一个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林墨使用说明书”。
不要给他空间。
不要让他转身。
用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最纯粹的身体对抗和人数优势，把他从比赛中，彻底抹去。
下半场第十五分钟。
场边的第四官员，举起了换人牌。
红色的13号，绿色的24号。
林墨被换下了。
没有人发出嘘声。
但那种从狂热到失望的巨大落差，像冰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墨走回替补席，接过助教递来的毛巾，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最终，比赛0:0收场。
一场沉闷的平局。
更衣室里，没有人说话。
胜利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又过了五天。
客场挑战南锡。
一模一样的剧本。
林墨从比赛的第一分钟开始，就陷入了对方两名壮汉的绞杀之中。
他尝试了更多的跑动，但对方就象两块狗皮膏药，他跑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寸步不离。
第六十三分钟。
林墨再次被换下。
里尔队再次收获一场0:0的平局。
半个月前，他是全法甲的英雄。
半个月后，他成了里尔进攻便秘的头号罪人。
法国的媒体，风向变得飞快。
“新秀墙？还是昙花一现？林墨的魔力正在褪色。”
“被研究透的天才：当身体成为唯一的短板。”
“里尔的13号难题：加西亚需要为他的内核找到b计划。”
那些曾经将他捧上神坛的言论，转眼间，就变成了冰冷的质疑。
里尔的训练基地。
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球员们在训练中，下意识地，减少了给林墨的传球。
两场平局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战术已经被研究透了。
对此，林墨并没有抱怨。
他只是在每天的训练结束后，一个人留在健身房，进行着最枯燥的力量加练。
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肌肉的酸痛让他每一次发力都痛彻心扉。
但他知道，这不够。
远水，解不了近渴。
靠身体素质的提升来打破僵局，需要的是以月，甚至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他等不了那么久。
周四，队内训练赛。
加西亚将球员分成两组，进行全场对抗。
林墨依旧穿着代表主力的蓝色背心。
但是，比赛开始后，仿真对手的替补一方，很自然地，就派出了两个人，对他进行贴身“照顾”。
进攻，再次陷入停滞。
皮球在中后场来回传递，就是无法越过中场那道无形的屏障。
“停！”
加西亚吹停了比赛，他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拿着战术板，大声地布置着跑位和传球线路。
“马丁，你要多回撤！把他们的一个人带出来！”
“帕耶！多跟林做交叉换位！打乱他们的盯人！”
“跑起来！都跑起来！不要循规蹈矩的跑动，你们早特么的被研究透了！”
教练的吼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
球员们默默地听着，然后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
比赛重新开始。
情况，有了一点点改观。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只要林墨一拿球，防守球员还是会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第一时间扑上来。
治标，不治本。
就在一次进攻被对方后卫破坏出边线后。
林墨没有去发界外球。
正在喝水的帕耶，停下了动作。
正在争论上一个球跑位的德比希和巴尔蒙，也闭上了嘴。
所有人的活动，都停滞了。
整个训练场，只剩下风声。
加西亚放下战术板，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墨摇了摇头。
他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教练，这样不行。”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淅。
加西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在教我做事？”
“不。”林墨抬起头，他的表情，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专注。
“我在请求。”
加西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墨一针见血的说道：
“你在场边，能看到阵型的变化，能看到空当。但是从你喊出指令，到我们执行，中间有延迟。”
“足球场上延迟瞬间，空当就没了。”
加西亚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所以呢？”
林墨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整个里尔队都为之震动的话。
“所以，把指挥权，交给我。”
“在场上，由我来判断局势，由我来指挥跑位。”
“让我来决定，每一次进攻，应该怎么打。”
“如果还不行，我回到替补席坐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