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话筒，现场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吸了进去。
“是的。”
他开口，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淅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林，会在这场重要的比赛中，第一次首发登场。”
轰！
整个新闻发布会大厅，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闪光灯疯了一样亮起，将加西亚的脸照得一片惨白。记者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拼命地向前挤，无数只手臂高高举起，试图把录音笔和话筒递到加西亚的嘴边。
“加西亚先生！这是不是意味着林的‘替补定律’被打破了？”
“您认为他准备好面对马赛队强悍的中场了吗？”
“这是俱乐部的决定还是您个人的决定？”
那些来自中国的记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他们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传回了国内。
他放下话筒，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起身，径直离开了发布台。
留给所有人的，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和一整个陷入疯狂的新闻大厅。
……
林墨是在训练基地的餐厅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帕耶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带着一点坏笑的表情。
“林皇，祝贺你。”
“祝贺什么？”林墨正在切盘子里的牛排。
“别装了，”帕耶用叉子指了指餐厅墙上的电视，“你已经占领了所有体育新闻的头条。”
电视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刚才新闻发布会的片段。加西亚宣布他首发的画面，被做成了醒目的标题，反复出现。
周围的队友，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羡慕，祝贺，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林墨放下饭碗。
他没有去看电视。
但他的心脏，却不争气地，开始加速跳动。
首发。
他渴望这个机会。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摆脱那个“超级替补”的标签。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不止是一个只能在比赛末段，利用对手体能下降和心态失衡来制造惊喜的奇兵。
他能从比赛的第一分钟，就掌控比赛。
他能踢，一整场。
第二天，林墨的训练服，不再是那件黄色的替补背心。
他第一次，穿上了和主力球员一样的，蓝色的训练服。
训练分组时，当教练喊出他的名字，让他站在巴尔蒙和马丁身边，组成主力中场时，更衣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那个男人，林墨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
“鲁迪，我的朋友！”主席热情地和加西亚拥抱。
加西亚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林墨叫了过去。
“林，来一下。”
办公室里。
一份厚厚的文档，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俱乐部为你准备的新合同。”加西亚言简意赅。
主席米歇尔在一旁，脸上堆满了笑容。“林，你的表现征服了所有人，这是你应得的。俱乐部对天才从不吝啬。”
林墨拿起那份合同，仔细的看了起来。
合同期限：五年。
薪资：周薪五万欧元。
下面，还有一连串与出场次数、进球、助攻挂钩的，极其丰厚的奖金条款。
五万欧元。虽然不多，但相比于在青年队时每周几百欧补贴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
林墨的大脑，嗡了一下。
他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年收入，这数字他上辈子只能仰望。
荒诞。
不真实。
这就是职业足球。上一秒，你可能还在为几百欧的补贴挣扎，下一秒，一张纸，就能彻底改变你的人生轨迹。
“签了吧。”加西亚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林墨拿起笔。
这一次，笔尖没有丝毫的颤斗。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放下笔的那一刻，主席先生热情地伸出手，用力地握了握。
“欢迎正式成为里尔的未来内核，林！”
从办公室出来，林墨感觉脚下的路，都有些发飘。
他手里拿着那份合同的复印件，像拿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刚走到走廊的拐角。
一个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彬彬有礼。
“林墨先生，下午好。”
“你好。”林墨站住脚步。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科雷亚，”男人递上一张质感极佳的名片，“我来自gestifute经纪公司。”
gestifute。
这个名字，林墨听过。
或者说，在足球世界，没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它的创始人，是整个足坛权力最大，手腕最强的超级经纪人。
林墨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加西亚教练的话。
“你，需要一个经纪人。”
“从现在开始，你的麻烦，会比你在球场上遇到的多得多。”
麻烦，还没来。
解决麻烦的人，却先到了。
“门德斯先生，对您非常欣赏。”科雷亚的用词很谨慎，“尤其是在对阵里昂的比赛之后，他认为您拥有成为世界级中场的潜力。”
“他希望，能有机会为您规划未来的职业生涯，处理好球场外的一切琐事，让您能百分之百地，专注于足球本身。”
没有天花乱坠的承诺。
没有喋喋不休的劝说。
对方只是平静地陈述，然后，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墨几乎没有任何尤豫。
对于一个刚刚踏入职业足球这个名利场的年轻人来说，拒绝门德斯，就象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拒绝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
那不是自信，是愚蠢。
“我同意。”林墨接过了那张名片。
“明智的选择，林先生。我的同事很快会联系您，处理合同的具体细节。欢迎添加我们的大家庭。”
说完，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林墨站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左手里的职业合同，又看了看右手里的名片。
职业合同。
五万周薪。
门德斯。
这一切，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接踵而至。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久久没有动弹。
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球队的赛程表。
最上面的一行，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里尔 vs马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