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空间，在陈凡道心圆满的瞬间，便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那无穷无尽的真理回廊，那亿万条奔流不息的文明光带，连同记录者那由光线组成的身影，都在一瞬间，化作最纯粹的信息洪流，如同一场盛大的烟火，尽数涌入陈凡的意识体，然后，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轰！
【道之方舟】，归墟神殿之内。
盘膝静坐于混沌王座之上的陈凡本体，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意识，回归了！
“警报！警报！侦测到宿主精神体携带超规格信息回归！能量过载！逻辑过载！”
“正在连接外部维度警告！侦测到无法解析的宇宙法则正在涌入！归墟神殿能量核心，过载百分之一千二百！”
归一那永远冰冷机械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似于“宕机”的混乱。
整座归墟神殿，都在剧烈地震动。穹顶之上，那片混沌星云己经彻底失控，化作一个连接着未知维度的恐怖漩涡。无穷无尽的、属于镜像维度的纯粹法则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宇宙天河，通过陈凡的意识这个“坐标”，疯狂地倒灌而入！
陈凡那些年积攒下来的、足以买下数个星域的海量法则晶石，在这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量洪流面前，渺小得如同沙粒。
然而，陈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的心境，在经历了亿万次轮回的洗礼与最终的升华之后，己经圆满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绝对空灵的境地。
外界那足以让任何合道境巨头都为之色变的法则风暴，在他眼中，不过是水到渠成的必然。
他的返虚境修为，早己在数十年的闭关中，打磨到了极致。肉身、神魂、道韵，都己是巅峰。他与合道境之间，所欠缺的，从来不是积累，而仅仅是这最后一次的、捅破窗户纸的顿悟。
现在，悟了。
那便，合道！
陈凡缓缓闭上了双眼，彻底放开了对肉身的控制，任由那狂暴的法则洪流，冲刷着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颗粒子。
突破，开始了！
这一次的突破，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没有痛苦，没有撕裂，只有一种回归。
他的身体，在那精纯到极致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法则冲刷之下，没有崩溃，而是开始主动地、一层层地，向内解析、分解。
血肉，化作最纯粹的生命能量。
骨骼，化作最坚固的物质符文。
经脉，化作最玄奥的能量通道。
最终，整个人，都彻底消失在了王座之上，化作了一团缓缓旋转的、仿佛包含了宇宙一切可能性的混沌奇点。
这是将自身的存在，彻底归还给大道。
紧接着，是重组！
是将自己的“道”，强行烙印进宇宙的底层规则之中，让“我”，成为“道”的一部分！
陈凡那刚刚成型的、名为“超脱”的无上道韵，化作一缕比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道光还要璀璨的金色丝线，从那混沌奇点中延伸而出。它没有去冲击，也没有去碰撞，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开始与那些涌入的镜像维度法则，进行着最深层次的、也是最凶险的融合。
这个过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稍有不慎，他的自我意志，就会被那浩瀚如海的宇宙法则所同化，彻底消散，成为大道的一部分，永远失去“陈凡”这个身份。
那将是真正的、永恒的死亡。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缕金色的丝线，终于与那片浩瀚的法则海洋，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
它没有被同化，反而，如同墨入清水，将自己那“超脱”的意志，浸染了整片法则海洋！
“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是宇宙的枷锁，被应声挣断。
烙印，成功了！
那团混沌奇点，开始了剧烈的收缩与重构。
属于陈凡的身体，再一次，凭空出现在了王座之上。
皮肤，还是那样的皮肤，但每一颗细胞，都仿佛是一个自成循环的小世界。
骨骼，还是那样的骨骼，但每一寸骨骼之上，都天然铭刻着代表“不朽”与“永恒”的道纹。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不再是之前的古井无波，也不再是之后的深邃如星海。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里面没有光，没有色彩，没有情感，没有任何东西。
因为空，所以能容纳万物。
因为无，所以能创造一切。
整个归墟神殿，那狂暴的法则洪流，在那双眼睛睁开的刹那，瞬间静止。
【道之方舟】的剧烈震动，也戛然而止。
一切，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仿佛连时间都被凝固的死寂之中。
陈凡静静地坐在王座上，感受着体内那股全新的、仿佛可以撬动整个宇宙的力量，神色平静。
他抬起头，看着神殿内那片因为法则静止而陷入的、纯粹的黑暗，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用一种平静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的语气，轻声说道：
“要有光。”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缕柔和的、温暖的、不属于任何恒星，也并非由任何能量转化而来的光芒，就那样凭空地，在黑暗的神殿中央，诞生了。
它驱散了黑暗，照亮了陈凡那张平静的面庞。
合道境。
言出法随。
陈凡缓缓从王座之上起身，他那刚刚重塑完成的身体，没有泄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威压，看上去，比之前那个返虚境的大能，还要更加的平凡，更加的人畜无害。
他知道，考验，己经以一种远超预料的方式，结束了。
现在，是时候去拿回属于自己的“奖励”。
也是时候，去问出那个困扰了他无数岁月，甚至一度让他陷入绝望的最终的问题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己消失在归墟神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