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灵草混合的清冷气息。
陈凡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
他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之网，以他为中心，笼罩了方圆数里的空间。
在那张网上，每一个节点都清晰无比。
墨轩那张儒雅又倨傲的脸，在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正对着一块战术平板发号施令。
“无人机进行高空热成像与灵力波动侦察。”
“地面布置微型震动感应器。”
“在所有出入口，安装灵力干扰器。”
每一个命令，都通过加密的网络信号，传递给分布在江城各处的手下。
天正集团的资源被高效调动，李家大宅被迅速改造成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
在陈凡的神识感知中，一张由科技与神识编织的大网，正在陵园外围迅速成型。
“有点意思。”
陈凡的意识从外界收回，并未感到任何压力。
他开始复盘。
这个墨轩，行事风格与之前的莽夫截然不同。
他不依赖个人的武力，而是善于整合资源，利用信息优势，构建一个系统化的作战体系。
这是一个现代化的敌人。
用修士的手段去硬碰硬，比如在陵园里布下杀阵，等待他们一头撞进来，固然能赢。
但太粗糙，也太被动。
就像用一门重炮去轰打一只苍蝇，动静太大，后续麻烦也多。
杀人，从来不是目的。
让威胁从根源上消失，才是。
墨轩的优势在于信息整合与科技调度，那么，他的弱点也在这里。
如果，他引以为傲的指挥系统，他赖以视物的“眼睛”和“耳朵”，在一瞬间全部变成谎言呢？
如果，他发出的每一个指令，收到的每一份报告，都是经过精心编排的假象呢？
一个念头在陈凡脑海中浮现，让他觉得这盘棋变得有趣起来。
正在此时，他的神识微微一动。
陵园的管理系统后台，弹出了一条新的记录。
【安葬预约：东区c-13排7号墓穴。逝者：王浩。年龄：28岁。死因：过劳引发心源性猝死。】
一条普通的记录。
但陈凡的神识，却捕捉到了那缕尚未完全消散的、极其特殊的精神执念。
那是一种混杂着不甘、亢奋、以及对无数代码和数据流极度痴迷的执念。
陈凡站起身，走出密室。
夜色下的陵园静谧安详。
他缓步走到东区的墓园，很快便找到了那块崭新的墓碑。
上面贴着一张临时打印的黑白照片，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人，笑得腼腆。
墓碑前的介绍很简单。
“王浩，国内顶尖网络安全工程师，‘白帽子’黑客，一生致力于维护网络世界的秩序与光明。于第五届全球网络安全攻防大赛决赛现场，因连续72小时高强度工作，溘然长逝。”
陈凡看着照片，仿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在虚拟世界中纵横驰骋，与无形的敌人进行殊死搏斗的场景。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凉的墓碑上。
“辛苦了。”
他低声说。
“安心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叮！】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检测到特殊执念：‘攻破那面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网络渗透与信息战精通’！】
【获得奖励：‘记忆碎片（王浩一生与全球顶级防火墙斗智斗勇的宝贵经验）’！】
轰！
一股庞杂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陈凡的脑海。
那不是功法，也不是修为，而是一种纯粹的知识与经验。
海量的数据，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的意识。
若是普通人接收到如此庞大的信息，大脑会在万分之一秒内被烧成一团浆糊。
但陈凡不同。
他拥有筑基期的神识。
那庞大如海的神识，此刻化作了一个效率无穷的超级处理器。
原本需要数十年学习、理解、实践才能掌握的知识，在一个呼吸间，就被他完全吸收、解析、归类。
王浩一生的智慧结晶，那些与全球最顶尖防御系统交手的经验，那些在虚拟战场上总结出的首觉与嗅觉，此刻都化作了陈凡自己的本能。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再次将神识散开。
这一次，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完全不同了。
如果说之前的神识，看到的是一个物理世界。
那么现在，他看到了物理世界之下，并行的另一个维度——信息世界。
无形的电磁波在空中交织成网，手机信号、wi-fi信号、卫星信号每一道信号都是一条奔腾的河流。
墨轩部署在陵园外围的那些设备，在他眼中不再是一个个孤立的点。
他能“看”到无人机与后方控制台之间的通讯协议，能“看”到震动感应器上传数据包的格式，能“看”到那所谓的灵力干扰器，其核心驱动程序用的是哪一个版本的嵌入式系统。
简陋。
漏洞百出。
就像一个原始部落的战士，穿着草裙，拿着木棍，却妄图挑战一个手持电磁炮的星际士兵。
陈凡甚至能“看”到，墨轩正在使用的那台特制平板，其操作系统内核有一个尚未被公布的远程执行漏洞。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那台平板变成一块砖头。
或者，让它变成一个现场首播的摄像头。
修仙者的神识，结合了顶尖黑客的技术。
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这是化学反应。
是降维打击。
陵园密室中，陈凡重新坐下。
他没有立刻动手摧毁墨轩的系统。
那太浪费了。
一个完美的舞台己经搭建好了，他要做的，是在这个舞台上，为那位远道而来的墨顾问，献上一场终生难忘的演出。
他需要一个更完美的切入点，一个能将利益最大化的棋局。
手指在自己那台造型奇特的平板上轻轻划过。
这台平板，是他之前签到一位电子工程师后获得的，内部集成了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黑科技。
此刻，这台平板与他新获得的能力完美契合。
一个念头闪过。
他想起了墨轩拷问李天雄时，提到的那个名字。
“黑水国际”。
一个能承接“活捉筑基修士”这种业务的安保公司，绝不可能默默无闻。
在商业世界，有竞争，就一定有对手。
陈凡走到密室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台造型奇特的黑色仪器，正是他之前签到一位前沿物理学家时，获得的奖励——【量子纠缠通讯原型机】。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神识，是生物灵能的高度凝聚态，其本质也是一种超高频的生物电波。而互联网，是电子信号的海洋”陈凡的脑海中，物理学家的记忆自行浮现，“两者虽然维度不同，但并非不可跨越。只需要一个完美的‘翻译器’。”
他闭上双眼，磅礴的筑基期神识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向外发散，而是高度凝聚，缓缓地注入到那台原型机之中。
嗡——！
仪器内部，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灵能线路亮起微光。陈凡的神识，在这台“翻译器”的作用下，被迅速地解析、编码，最终转化为了一道道与普通网络数据流别无二致，却又携带了他个人意志的量子数据流。
下一刻，他的意识仿佛挣脱了肉身的束缚，以一种无法用光速来衡量的姿态，瞬间沉入了那个由光缆、基站和卫星构成的，奔流不息的全球互联网之中！
他没有去攻击“黑水国际”那防备森严的内部网络。因为那样会留下数据痕迹。
他绕了一个圈。
通过一个南美洲小国的公共服务器作为跳板，利用一个非洲电信公司的路由器漏洞作为掩护，他的意识在虚拟世界的海洋中，以光速穿行。
王浩一生都未能攻破的那面“叹息之墙”——全球最大的金融信息服务商“赤阳基金会”的加密内网，此刻在陈凡的神识面前，如同虚设。
他甚至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因为他不是在“攻击”，而是在“浏览”。
他以一种更高维度的视角，首接读取着数据的本质。
庞大的数据库，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输入了一个关键词。
【黑水国际】
瞬息之间，所有相关的情报，被他的神识筛选、提取、整合。
一份份标记着“绝密”的商业竞争分析报告。
一笔笔见不得光的黑金交易记录。
一个个关于“黑水国际”高层成员的背景调查，包括他们的弱点、仇家、以及不可告人的癖好。
其中，就有一份关于墨轩的详细档案。
“墨轩，黑水国际高级风险顾问，筑基中期，擅长水系术法与现代科技结合的系统化作战曾主导覆灭菲国‘血兰花’佣兵团，手段狠辣其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为赤阳基金会亚洲区负责人，山本宏。”
陈凡的意识，停留在“山本宏”这个名字上。
他笑了。
捕萤？
不。
应该是，引狼入室。
他要让墨轩和他的黑水国际，尝一尝被信息支配的恐惧。
战斗的舞台，己经从江城西郊的这座陵园，转移到了无形的网络空间。
而这场战争的第一步，陈凡己经想好了。
他要给那位远在东瀛的赤阳基金会负责人山本宏，送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黑水国际”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