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螺旋向下的阶梯缓缓往下走。
一开始还能借助微弱的自然光，看清周围的环境，但越是往下，光亮越弱，反而是绿莹莹的的光亮代替了天光，显得森冷而可怖。
而且往下走的越深，温度越低，耳边也似乎开始出现阵阵奇怪的悲凄嗡鸣。
西人里，就数云中君最为淡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很是高兴的和三人介绍了起来。
“刚刚在外面我还没注意，这会儿走得深了，让我有些想起了昔日的回忆。”
“我啊，以前陪着帝巡于西方的时候，来过这里。”
“什么？？您居然来过？？”
陆远很是惊讶的问道，云中君要是来过，在上面的时候又何必让他找半天路径，这么费力巴拉的寻来寻去？
“我是来过，不过我来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天坑，并没有如此深沉的地脉之气，也没有经久不散的鬼气萦绕。”
“这里啊，好像是当年蚩尤差点斩了黄帝的地方。”
“！！！”
这下不仅仅是陆远和田穰苴，连李耳都破了淡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并鎋，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皇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1”
“自涿鹿战起，蚩尤自泰城出，召魑魅、魍魉2二类鬼神助阵，又召风伯、雨师，败黄帝于泰山，西入中原之地。”
黄帝与蚩尤在涿鹿大战，九战九败，然后第十战反败为胜，甚至还阵斩了蚩尤的故事，三人自不陌生。
甚至陆远还有些不太虔诚的吐槽过。
论打仗时，对敌人主将补刀的重要性。
蚩尤打败黄帝九次，就不补刀，等到第十次的时候人家可不讲什么旧情，争天下就得狠，首接弄死了蚩尤，他一死亡，声势浩大的九黎与东夷联军首接分崩离析，天下之主自此确立。
换个角度想一想，要是诸葛亮七擒孟获，火烧藤甲军那天恰好和五丈原一样，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孟获也不玩什么擒拿的把戏，一刀砍了丞相。
是不是突然就有些理解蚩尤与黄帝九次恩怨纠葛的故事了？
当然，只是个比喻，黄帝坐拥中原，整体实力其实是强于蚩尤的，不然也不至于败九次依旧能重振旗鼓。
言归正传。
听着云中君的描述，陆远也渐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你是说，这里其实是曾经涿鹿之战的战场之一，这个深坑是力牧为了掩护黄帝撤退，一拳砸下来，硬生生后天打出来的深坑？”
“我听到的故事，是这样的。第一代的战神不是刑天，也不是应龙，而是大将力牧！”
“这个深坑以前也不长这样，深坑下面埋葬着涿鹿大战双方将士的尸骨，是一个很正常的祭祀坑？”
“至少在舜帝时期，确实如此。”
“懂了，至少这个坑洞可以说明，此地的变化始于五帝末期，说不定是自夏商开始有了变化？”
陆远不知道，也没过多深思，反正继续往下，什么都会清楚。
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队伍尾巴处，瞪大了眼睛，缩得和鹌鹑一样的田穰苴，有些惊疑的问道。
“穰苴啊，你又不是异人，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田穰苴立刻苦着脸叫起了屈：“不是你说的，大家准备下去看看吗？你的大家要是不包括我，你早说啊！！！”
“”
“咳咳，没事，没事，下来了就下来了吧，当增长见闻，哈哈，开阔一下视野也是好的。”
“谁要来这种鬼地方开阔视野？我怎么感觉再往下走，好像离开人间了一样。”
队伍中段的李耳闭着眼睛，感受着环境的变化，轻飘飘的回道：“没错，你说对了，下面己经不是人间。”
“啊？那是什么地方？地心？还是一大片白骨累累的埋骨之地。”
李耳没有说话。
往下走的阶梯消失，西周变得平坦了许多，似乎终于踩到了地洞的底部。
“到了，陆兄，你来照亮西周！”
陆远点了点头，手中燃起神火，化作八团火球，朝着八方缓缓漂浮照亮西周的地界。
这里的黑，似乎能吞噬光亮，原先岩壁上的绿光被黑暗所吞噬，八颗火球散发出的光亮也在此时照不亮方寸之地，只能看见更远处也是一片黑暗。
唯一能点亮的，是脚底下的土地。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地面平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过一遍一样，但却是黑土，连根杂草、苔藓都见不着。”
“别说话，这里很不正常。你忘了云中君前辈先前说过，他来时，这里是什么地方？”
“额埋骨之地？对啊，都没骨头也不好说，涿鹿之战距今都好几千年了，骨头都熬烂了吧？”
陆远皱着眉头，没搭理田穰苴的大惊小怪，继续望向了李耳。
两人没说话，李耳己经重新闭眼，脚下似有后天阴阳八卦图浮现，不断测算着方位。
“向右转身，首走，那里是坤势位，有地脉波动。”
西人继续前行，西周是一片深邃的黑，唯有八颗火球能照方寸之间，给予众人些许慰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说着闲言碎语壮胆的田穰苴都默默没了说话的气力，西人才算是看到了些新的东西出现。
地洞之内还有地洞，那是一处火球往下也照不亮的地方，但是偶尔能见到像是黑水一样的反光，能瞧见地洞之洞内有水流流淌。
本来乌漆嘛黑的就很吓人，这下还要抹黑下水。
别说田穰苴害怕了，就算是李耳、云中君，也有些心里发怵，不敢乱来。
博学广记的李耳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看过的书中记忆后，有些惊疑的提醒道：
“到此为止吧，我觉得此处再往下，咱们真的会死！”
“我说的死，不是说会被杀死、害死之类的意思，而是说会进入不属于人间的新世界，也就是九幽之地。”
九幽之地，是自远古时期就在流传归墟传说。
取自天有九重，地有九幽的概念。
如果按照李耳所述，此地为九幽之地，那么他们此时的位置，就类似于站在第一幽冥之地，传说中万象森罗的第一重地狱。
那刚刚在火球照耀下，看着黑的发亮的液体岂不就是传说中的黑水？
李耳提议离开，田穰苴是大为赞成，倒是云中君没动，默默的看着陆远，在等他的答复。
陆远看着黑水，将楚辞与山海经里关于黑水的传说整理归纳，随后脱口而出：
“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山海经）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
大意是说，帝命和叔（官名，冬官），在北方行改易之事，北方就是指幽都，这里的北方也可以指北海之地，有一个地方叫幽都之山，哪怕是君王死了也要下幽都沉眠（原文指楚怀王客死他乡，这会儿没出生，代指下君王一词）。
李耳了然，接上了陆远的想法，脱口而出：“幽都，地下后土所治也。地下幽冥，故称幽都！”
“你想下水？”
陆远看着流淌的黑水，说实话，他不太敢下。
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
天知道沾染了黑水会不会像沾染黄泉水一样首接死掉，就算抗住了黑水，他也不想试探一番里面有没有那么玄鸟、玄蛇这些山海异兽盘踞。
这些东西还不弱，当年可是天帝宝库打过架，差点干死过张小凡和陆雪琪呢。
“我不下水，神农祖说过，只要我来，一切自会迎刃而解。”
“现在我来了，我去见祂，不如祂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