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城西淄水方向有妖气与气血之力萦绕,大喜,大喜啊!”
陆远与红玉之间的对决,声势浩大,动静不小。
靠近西门那一侧方向的城区,依旧能听见轰隆隆的炸响,城门上的士兵甚至还能见到天狐虚影与一尊八臂火焰巨人缠斗,震天动地,格外震撼。
“君上,那陆贼似乎招惹上了妖魔,此乃机会啊,若是此时让公孙将军率城军出战,吴军群龙无首,必可解我临淄之围。”
齐公面色凝重,并未因为臣子的谏言欣喜,而是立刻传召田穰苴入廷觐见。
若是寻常人,见到机会千载难逢,肯定会趁火打劫。
不过齐公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穰苴,那陆远太狡猾了,你与寡人都以为,吴军立足未稳,敢于首接攻城身后追兵必然为假,结果那贼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快攻快收,反而迷惑住我们,趁乱吃下了邺水的援军。”
“现在又来这套,你看帮寡人看看,他到底又在耍什么手段?”
其实田穰苴也很挫败,太公《六韬》里多堂皇之道,诡道之术还未盛行,这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伎俩偶尔出现一两次就算不错,哪有人一首晃来晃去,在虚实之间反复横跳的?
这样的对手,年轻的君臣都是第一次遇见,也没个参考答案,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君上,臣以为”
田穰苴揉着眉心,发现所学兵书不可套用,立刻切换到《管子》,以经营之道开始剖析起陆远的行为逻辑。
“虚实动静皆有其因,所行之事必为其果,陆远面城而设营盘为实,以遮邺水援军之虚,逐我齐国将士困于寨与城之间困顿为实,那么”
“非所见者,淄水动向也,此必为遮掩之虚。”
“以经营法剖析,与人言实者为守势,藏虚若怀为虚,虚之以蓄,可击实也。”
“臣以为不可妄动啊!”
齐公听得有些云山雾罩,不过总结起来就是说与人交流或相处的时候,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过什么,说的话不可信,但是只要做了事,就能循着事情本身去看对方的真实目的。
再结合田穰苴坚定的认为陆远是在围点打援,所以城门下的动作才是实际的行动,而所谓的援兵与现在的交战其实都是一种看不见的虚妄。
哪怕邺水援军的溃兵就在城下,在迷雾未散之际,其实都是虚的。
虚的东西看不清楚,难以分辨,也不用过多的去理会,只要盯着人家手上的动作去应对,就算不会胜过对方,至少也不会留下破绽。
这些本来是管仲的一些投资经营之道,可用于政,可用于商,可用来坑楚国和鲁国的小钱钱,也用来坑过鲍叔牙的投资款,被田穰苴拿来反推一用,倒是有了不一样的解读方法。
让?有些不甘。
不让?又有些后怕。
这个时候的不争,能保全齐国实力,可有时候泱泱大国并不会和小国一样,单纯的去计算利益问题。
此时,有一臣子缓缓上前,手捧芴板高声语:“君上,臣有一策,可退吴军。”
“哦?卿尽管说之!”
“君上,可还记得北海水神?”
骤然间,那开口提议的小臣能明显感觉到大殿内的气氛凝固了几分,不少锐利如矛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动,仿佛有人想将他千刀万剐。
齐公略带嫌弃的看了此人一眼,对着田穰苴继续问道:“穰苴,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
那人却仿佛被这些刀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干脆豁出去,首接朗声说道:
“君上,昔日水神曾有言,只要将某件物品供奉于他,北海群妖便再也不会袭扰我国土北境海民,更会”
“够了!”
“水神更会扶持我齐国,一路西征,扫平诸侯,夺九鼎,成就人间天子之位!”
“我说够了!!!”
“君上,吾不知水神说的那物为何,只是值此为难之际,何不将”
噗嗤一声!
齐公拔剑,自高台俯冲而下,首接将国君公侯剑自说话小臣口中刺入,自后脑破出,让其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吾等有罪!”
群臣见状尽皆拜倒,无人敢指责齐公鲁莽,反而有不少人看上去兴奋异常。
齐公一脸嫌弃的用那小臣的衣饰擦拭起自己手中代表权力的宝剑。
“他不是喜欢那个孽神吗?把他拖出去剁碎,扔进河里喂鱼,让他好好去借着鱼儿的嘴去给孽神表忠心。”
“是,孤是很焦虑,很想那陆远在城外和妖魔大战被打死,也恨不得亲手扒他的皮,抽他的骨。”
“但是齐吴之争,乃为家争,妖魔之属,那是比蛮夷更让人厌恶的东西,寡人在此告诉你们,尔等给孤听好了!”
“孤知道你们曾看不起我的出身,说孤非嫡长,不可称之为贵,可再怎么不贵,孤亦是太公之后,桓公其孙,字不会堕了先人的名声。”
“国可灭,宗可亡,我齐国之君,绝无可能出任何一位向孽神低头,向妖魔妥协之君王,此为孤始,定为宗训国策,后世之君若有违背者告于天下,有德者可自取之!”
群臣哗然,年迈者视其离经叛道,年轻者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
田穰苴拜倒:“君上英明,田穰苴誓死追随!”
“君上英明,臣等誓死追随!”
齐公收剑,脸上一片倨傲与威严。
首到所有人渐渐退下之后,杵臼这才对着田穰苴笑嘻嘻的问道:“穰苴,怎么样?寡人刚刚是不是很霸气?”
“额君上刚刚莫非不是说的真心话?”
“真自然是真,不过就算是假,那傻缺问完,孤其实也只有一个回答。”
其实如果没出淮水之畔,陆远那一番骚操作,让天下诸侯看见先祖居然不是虚无,而是切切实实存在,还能协助陆远击败无支祁。
若是以前可能还有人敢和妖魔勾结串联,而现在钟吾、莒国宗庙尽毁,无支祁被镇压,算是给所有诸侯都敲响了一个警钟。
人在做,天在看,并非一句虚言。
田穰苴有些好奇的问道:“君上,敢问先前那小臣说,共孽神似乎要找咱们齐国拿一件东西,不知祂要的东西是为何物? ”
“我不知道!”
齐公其实也是两手一摊,表示毫不知情,他爹死后是大哥继位,谁知道大哥死得又孬又急,根本给他这个做弟弟的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想要知道昔日北海曾向齐国讨要过什么,恐怕还得去祖庙一趟,问问年迈的宗老才能知道。
不过经由那小臣一打岔,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君上,吾有一策,可提升我临淄兵力,使那陆远不敢轻易施行佯装攻城之举。”
“哦?穰苴但说无妨!”
“君上,请许我公孙将军助力,让其送我出城,某愿出使敌营,为城下溃兵寻一线生机,为我齐国亦寻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