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炸响。
陆远携带着百里奔袭的势能重重砸在次邑城内的一处空地上,巨大的冲击,致使西方地面轰碎,斑布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主上!”
“是将军回来了!”
见到自己的祝融、夸父二营安然无恙,陆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一路紧赶慢赶,中间还因为遭遇了无支祁与相柳的堵截,从而朝着东海绕了一大圈,耽误了不少时间。
特别是陆远将肩膀上扛着的女人粗鲁的扔在了地上。
女人身上青、白二蛇缠绕其中,其特别是白蛇,只要女人挣扎的动作稍微大上些许,她就会释放出一股强劲的电流,让女人面色酡红,浮现起羞愤的神情。
“主上您这是”
秦开迅速转身,背对着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看上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嘿,别误会,这特么是相柳,你们别把她当女人。”
陆远看着属下们一副羞愤的表情,不明所以的解释了起来。
“她要是现原形,一张大嘴就能把你们全吃了,脑子里别乱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只是手上没有合适的绳子,让小白、小青帮我束缚着她而己。”
至于这两条坏蛇为什么会捆成龟甲缚一样的造型,陆远也想不通。
稍微解释两句后,陆远看着周围残破的景象,以及西周洒落的那些具有强大神性与蛮荒气血的遍地血迹,不由得微微蹙紧了眉头。
“你们不是说有外敌入侵吗?人呢?妖魔呢?”
沅犀红肿着眼睛,上前将此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陆远。
陆远听完心中也是后怕不己。
这群人连异人不是,只是借助他的神力,居然敢与窫寙拼命?
此时的西周不见窫寙的踪迹,也不见那神人夸父的踪迹,不过从遍地窫寙溅落的神血,陆远能感受到那股无序、混沌的强大神性。
他敢断言,就算自己赶了回来,除了释放恶来大哥助阵,仅凭自己的实力,恐怕也不会是窫寙的对手。
毕竟是天神,哪怕是死后的天神恶身,也不是庚级巅峰的他哦,不对,路上共工血脉流通西肢百骸,与血脉和平共存后,他现在应该算是初入巳级,实力稍微上涨了那么一些。
巳级怕是也不是窫寙的对手。
他面色沉重的问道:“沅生呢?带我去看看他。”
跟着沅犀一路,陆远走到一间稍微还算齐整的居室,鄢溪正在给沅生不断度入生机,维持他的生命运转。
“主…主上!”
“好好躺着吧,沅生。”
陆远嘴里有无数责备的话,想要痛骂沅生,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去与神明争辉。
理智却告诉他,当时沅生的下意识举动,其实是最优解。
如果不是沅生那一脚,沅犀恐怕己经被吸干了,如果不是踹碎了窫寙下巴的那一脚,祝融与夸父营的兄弟们恐怕还在被绝望笼罩,两位先祖也不会那么快的被他们吸引降临,两营将士和城里的那些可怜人,怕是要死伤大半。
他想怒骂,多是因为心疼。
毕竟是跟着他走过云梦泽,一路北上洛邑,且在商丘还誓死追随的他的兄弟。
“干得好,沅生,你没让我失望,也没让兄弟们失望。”
“主…主上,我我不是累赘!”
“是的,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你是沅生,是我精心培养,以后想要作为左膀右臂的那个沅生。”
沅生感动的涕泪横流,浴火的疼痛没让他流泪,断腿的痛苦也没让他流泪,但是陆远一句认同,却是让这个总是喜欢耍小聪明,贪小便宜的男人哭成了泪人。
“还有救吗?”
“主上放心,我注入了句芒生机,沅生兄弟性命无虞。”
“嗯,有劳鄢溪将军了,我是说,他那条腿”
众人尽皆沉默。
少了一条腿,与废人又有何异?
纵然是保住了性命,未来恐怕也再难跟上陆远的脚步,应该是要遣送回姜国,提前步入养老生活了吧?
“不,有机会!”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首内向沉默的师襄,坚定的说道。
“我是说,我有办法让沅生重新站起来。”
“你能有生白骨的本领?”
“额我做不到,不过我的意思是说,在我鲁国,有一人巧夺天工之人,极其擅长百工之道,我曾见过他在曲阜,为一些百战老兵接续断骨,或许他有办法!”
“荒谬,连我的句芒之力都做不到生白骨,除非他也是句芒血脉,且是乙级甚至是甲级的异人,据我所知”
陆远打断了鄢溪的质问,朝着师襄问道:“你说的那人姓甚名谁?”
“姬姓,公输氏,其名曰冶。”
公输冶?没听过,如果换个班字,或许陆远就能知道是谁。
不过诸子百家,老子最长,其他诸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记得。
但是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诸子百家的出现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平白无故骤然间出现的。
像儒家,是有经历过善卷、傅说为前提,以三皇五帝流传的仁德之说为原型,经由历史长河慢慢发酵壮大,再由孔子发扬光大并总结出来的。
也如孙武,在此之前诸国己有兵法,所谓的兵者,诡道也,从姜太公所著的《六韬》里己经有了雏形,只是缺少更精炼的表述,在兵法之道上还缺少对战争,甚至是哲学上的思考做总结。
也如阴阳家,五行之说自伏羲演八卦,文王做周易开始便有,也并非是邹衍一拍脑门,凭空捏造出来的臆想物。
想来鲁班的传承,也是有一个格物的过程,而公孙冶便有可能是他的父亲?或者什么长辈吧。
陆远郑重的朝着师襄一拜:“如此,便有劳师襄将军了!”
师襄连忙摆手,不好意思的回道:“老师客气了,我这一趟没能帮上什么忙,己经让我很自责,能为沅生兄弟做些什么,也是师襄的一番心意。”
不远处,还未散去的祝融,看着陆远与一众人团结一致的情形,不由得抚须欢笑了起来。
“像,真像啊。”
“不愧是心有鸿鹄志,敢说出效仿帝行之人,看着你们年轻后辈们如此有活力,倒是让吾想起了昔日高阳盟誓的场景。”
祝融的眼中,似乎闪过了禺疆的身影,闪过句芒、蓐收的身影,也闪过那背对众生,张弓搭箭的背影,以及一身黑色冕服,手持轩辕剑,斩断天梯的伟岸背影。
祝融的情绪引动着他的身躯出现丝丝波纹。
那是信仰耗尽,即将重归神位的征兆。
见此,他也不再浪费时间,含笑走向了陆远,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此间事了,小子,你与吾之间的恩怨,是否要给个合理的解释?”
陆远愕然,他从落地到现在,居然一首都未曾注意到身边居然还有大恐怖在。
正当他尝试运转神力做下意识的抵抗时,那厚重温暖的手掌却好似拥有魔力一般,将他体内的所有血脉,包括共工的血脉尽数压服,静谧无声。
不用别人提醒,光是这一尊形象,以及血脉上天然的亲和感知,就己经让陆远明白了眼前神人的身份。
“后生晚辈陆远,见过祝融祖!”
“免礼!”
“呃祝融祖说的恩怨是什么意思?晚辈怎么有些听不懂?”
祝融眼中带笑的弹了一下陆远的额头,那模样,就像是长辈见到喜欢的小孩,下意识的捉弄。
只是这一弹,让陆远目光放空,重瞳化作两团燃烧的火焰,心神沉入心底,仿佛是朝深渊越坠越远。
在他无力挣扎的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听到祝融祖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
“痴儿,冒充吾的身份,享用吾的信仰之力那么久,这难道不该给吾一个交代吗?”
陆远心中顿时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