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俫城, 那家案几不过十张的小小食肆内。
那没有姓名的店家正在勤快的收拾着残羹剩饭,不停的从里间上着各种新菜。
刚刚结束一场大战,陆远很累,很疲惫,也很饥饿。
但是这里不是姜国,也没有自己人一说,他只能在结束战役后来到这个唯一称得上熟悉的地方,享受战后的片刻宁静,大口朵颐没有多少油脂,全是瘦肉的烤鹿肉与麦饼。
窗外是忙忙碌碌救灾的楚军。
在他对面,除了屈通之外,还多了一大帮州国的君臣,为首者便是一脸苦相的州子1。
食不言寝不语,并非是自孔圣的高尚品德里脱胎而出的礼仪,它本身就是周礼的一种传续。
屈通和州子恪守着周礼不敢打扰,陆远眼角的余光扫过二人,不自觉的笑了笑,朝着身边的小姑娘说道:“这些东西好吃吗?”
那小姑娘正是先前说要吹埙换取食物的小女孩。
或许是知道陆远不是坏人,店家特意用清水洗干净了小姑娘的脸颊,露出那娇柔如水的面容。
【有些小孩,稍微长开点样子,就能一眼瞧见未来的模样,这小妮子,未来肯定是个天仙般的美人,怕是王见了她也失神三息。】
【远,收了她,不亏!!】
“”
畜牲,畜牲啊!
陆远不敢在心底给予恶来回复,八九岁的孩子,哪怕当童养媳,他都觉得良心隐隐作痛。
但是正如心理学所述,人的思想总是喜欢心猿意马。
看见大马路上有人果奔,掏手机的速度绝对大于道德的反应速度,看见地上有钞票,下意识弯腰的动作也绝对快过思考真假陷阱的念头。
神经反射是下意识的行为,它比大脑皮层加工后思考要快上那么几个瞬间。
【该死,你这小子好生无礼,某在为你着想,怕你如我一般错过佳人,你却说我是变态?】
【难怪刑天祖抽你,下次你再请我帮忙,我也要先抽你几个大耳刮子,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
陆远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急忙切断了与虎符之间的联系,单方面屏蔽了恶来大大的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他是在虎符里沉寂千年憋疯了,还是天生就很话痨,自从在城门口降服九凤开始到现在,他就一首叭叭个没完,一点也不像耗损本源,至少需要他用刑天血温养两三年才能恢复的样子。
不过其实也不用他自己承认,说到沉浸于有苏氏美人怀抱的商王,他第一时间锁定的就是商纣王。
商纣王麾下第一大将,抛开“道友请留步”的小说角色,历史上就只有被人称之为古之刑天的殿前大将,恶来。
他就和未来那位被尊称古之恶来的典韦职责一样,都是常伴追随之人身边的亲随大将。
区别就在于,大商的王除了要指挥作战以外,自己也要格外能打,要带头冲锋,要身先士卒。
所以也正如恶来所说,他的勇武不及王,他永远都是在冲锋时站在王侧后方的策应者,而非矛头。
陆远对商纣王不感兴趣,他现在反而对那位年迈的守宫人充满了兴趣,那应该就是蜚廉了吧。
蜚廉与恶来在太史公的《史记》中都是阿谀谄媚之辈,是大商社稷崩塌的元凶之一,可在春秋时期的《墨子》一书中,却又是悍勇无双,只手格杀猛兽,挥手间便可杀人的绝世悍将,是大商南征北战的开路先锋。
就是不知道太史公写《史记》的时候,是否也与董仲舒一样排斥墨子学说,因为讨厌《墨子》,所以连带让蜚廉与恶来变成了完全的反面人物。
蜚廉,蜚廉?
就是不知道这个蜚廉和黄帝时期襄助蚩尤的那个蜚廉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
陆远的眼中似有光亮。
“恶来兄,你尽管放心,天下都称我为诚实小郎君,我说过的话一定兑现,说帮你恢复自由,那便决不食言!”
心底说完这句话,那滚滚发烫的虎符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陆远也是打定了主意,虎符的次数,且用且珍惜,下次哪怕是生死危机,也不能轻易再使用虎符。
除非他给虎符完成充能,让其次数增多,或者干脆让恶来从虎符中脱困,未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仗着救命之恩,让恶来大大像是给商纣王做护卫一样跟在身边,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想到这里,陆远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显得很是高兴。
坐在他对面的屈通眉头一挑,很有眼力劲的察觉到陆远的心情变化,急忙出声说道。
“陆…先生2,关于沈阔”屈通看上去有些难为情:“总之,先生请教我,等沈将军醒来,我该如何与他解释?”
说到沈阔,陆远也有些沉默。
当下这个时代,性别转变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一件事情,除却本人意愿之外,也和时代的道德与价值观有关。
他己经不太想和沈阔聊什么求援、淮水之类的话题了,他现在只想沈阔醒来以后能不要自卑,能积极向上的面对现实。
“咳咳,某曾在洛邑听闻,共王去世时有安陵君作伴。”
“其实沈阔兄对比起安陵君,他是有优势的,要远比一般的”
屈通急忙慌乱摆手:“先生莫要开玩笑了,屈某还不想为家族招灾。”
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含泪的抓住陆远的衣袖:“先生,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陆远登时就吓得扯回了衣袖,面露警惕的看着屈通。
他是真的怕这货又出什么馊主意,先前志得意满,甚至敢报祖训,让他真的误以为他是处理血脉暴走的专家。
结果沈阔的血脉暴走,屈通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别急,别急,我是真的有个办法,能让先生此行不至于白跑一趟,且也能救我脱离沈将军的迁怒。”
“你先说,我不保证自己会采纳。”
“先生不是说,要求援我楚国吗?沈阔将军如今身体不适,自然无法应邀助援,您看看我?”
看你作甚?
陆远仔细打量着屈通,眼神中难掩嫌弃之色。
倒不是看不上屈通左死右生的壬级大司命血脉。
他只是单纯的怀疑屈通的运势,从他和沈阔势均力敌的战斗开始,第一次坏事是在他死气误打在沈阔身上,导致引爆了他体内的力量平衡,第二回是让他注入神火,让其彻底暴走,至于第三次
九凤暴走时唯一一次的清醒,貌似就喝止他继续说一些馊主意,也算是间接让九凤暴走得更加彻底。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都踩在错误答案上,让陆远着实有些怀疑。
他的血脉难道不是死生之力,而是命数如织?
陆远拿过三个陶碗,将一枚石子框在其中一个陶碗中,然后速度不是很快的换位三个陶碗的位置。
做过西五次交换以后,陆远目光灼灼的看着屈通:“屈将军,来猜猜看,哪个陶碗里有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