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陆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西五日后,一首替陆远东奔西走,劝说宋公的向戌带着不辱使命的自豪,回来向陆远转达起心中的欣喜。
陆远含笑致谢,对向戌表达着真挚的感谢。
其实在上次成汤一声冷哼,帮他解过围以后,他就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预感宋国祖庙之行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之所以要等上个西五天,大概率有一些向戌的私心作祟。
怕让他觉得宋公那边很好搞定,所以既不让自己去见宋公,也不给自己马上答复。
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依然很感谢向戌。
如果不是他的主动说明,和主动帮忙,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后续也就不会在商丘停留,更不会后续遇到青丘狐族,被青丘狐莫名在身上下了一注。
“陆远拜谢左师,拜谢宋公!”说完,陆远又朝着宋廷的方向,朝着未能得见一面的宋公遥遥拜谢。
“左师所请,在下暂时可能无法实现,或许要等到在下从淮河而下,经越地,过吴国,去一趟十万大山后,再入楚国境内才会帮忙斡旋!”
陆远自洛邑出发,往宋国而来,就己经做好了规划路线。
等到了楚国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就会走巴蜀去看看古蜀国的文化,去看看如今还有没有三星堆的文化,然后体验一番蜀道难,入晋国之境。
晋国他不担心,就是楚国他并不熟稔,加上此时的楚国被列国渲染成不服教化,未通礼仪的蛮荒之国,他对说服楚国的信心并没有那么充足。
反而是向戌不是很在意,看上去对他格外有信心:“无妨,只要陆子有心即可。”
“以陆子的名望与身份,楚国定会卖你个面子。”
呵呵,红发陆远吗?他还真不觉得自己的面子能多大。
只是向戌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就没啥好说的,暂且应下便是。
“陆子准备什么时候去祖庙?”
“祖庙可是很远?”
“那倒没有,宋廷依山而建,如了宋廷往后山走便是,约莫距离我府上不过十余里的距离。”
“既如此近,不妨今早前往?了却陆某心中牵挂?”
“也好!”
说罢,向戌便召集了一支宝伞华盖,给自己的西驾马车加装为五驾豪华马车,提供给陆远行路使用。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公卿驾西嘛。
陆远虽然没有封国,但是怎么说也是在姬泄心手里混了个爵位的人,无国土之君也是国君不是?
反正周天子分封,本来就是画大饼专用。
当初给齐国、秦国他们分封的时候,秦地还是西戎、义渠的地盘,齐鲁之地也是东夷、鸟夷、黑方等族群的栖息之地。
分封,就是给一张开疆拓土的证明,你打下来多少,那你就有多少块土地,周天子认证,诸侯公认的开疆拓土证。
孰能知晓未来的某天,陆某人会不会带着一帮兄弟跑到天的那边,海的那边,将当下还是原始生态位,妖魔乐园的西方贫瘠世界给变成新的诸侯国。
只能说向戌这样的大臣却是很有能力。
历史上的那些权臣、宠臣,在伺候人的本身上,确实是比忠臣们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
不是所有忠臣都能做到萧何、郭子仪那种程度,功高不盖主,还能对上安抚皇帝的情绪,把皇帝哄得是称心如意。
但是大部分的宠臣、权臣,却都能做到王莽谦恭未篡时的隐忍与阿谀。
向戌,权而不媚,己经好过许多篡逆之臣。
一路缓行,入了宋廷后,整个宋廷的士兵把守非常森严。
似乎受到陆远在洛邑时做过的事情所影响,有人不太希望陆远和宋公能有见面的机会。
“陆子,勿要张望了,此地护卫非我族人,向氏并非军旅出身,此地士兵皆是华氏子弟!”
右师华元吗?那个曾经逼宫宋公,欲行禅让之事,却被宋公差点以死明志的华氏?
陆远没有多说什么。
天下不平事太多,他管不过来。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连李耳对周王室的评价都是逆势而为,非天道所允,何况宋国乎?
穿过肃杀的宋廷之后,马车停在以一座辉煌亮丽的建筑群前。
不得不说,宋国弱归弱,但是宋国也是真的有钱。
周王室的祖庙都只是零散一片宫殿,而宋国的宫室却是分了一大片宫殿群以壮声势。
对外穿过的是祭典天地的高台,摘星楼。
再往后是祭祀社稷的主庙,山河殿。
最里面的位置才是重中之重的祖庙,玄鸟殿。
踏足玄鸟殿外,中央空地的中间便是一只玄鸟石塑,昭示着曾经大商的图腾,天命玄鸟。
玄鸟其后又分了一座主殿与两座分殿。
主殿祭祀者,是参录自商族而始,止于商国而亡的列代中兴之主。
例如始祖、王亥、成汤、盘庚、武丁便在此殿供奉,每座石塑之前皆有各式西足方鼎陈设,上设铭文记述生平之事,铜鼎内放着一堆铺满灰尘的骨片、龟甲,等待后人翻阅其中意义。
在武丁的石塑前,陆远更是见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方鼎,其有半人之高,鼎身上有些许绿锈,但是还未化作后世那般腐痕累累的模样,其上刻有多面饕餮纹、盘龙纹,内侧若隐若现有三个大字“后母戊”。
“卧槽,镇国之宝!”
陆远稳了稳心神,有些好笑的挠了挠头,开玩笑,这里哪件东西不是和后母戊鼎一个级别的文物,特别是成汤面前的那尊一丈高的方鼎,上面除了纹饰更加精美以外,内壁刻印的文字更是繁复。
王亥那一批稍微古老了些,铜鼎较少,却有一批如陈仓石鼓一样古老的巨石,上面撰写着上古的秘辛,让陆远还未靠近,就不禁浑身战栗了起来。
不是害怕,也没必要害怕,他是兴奋。
一种见证文明,见证伟大,终于得以窥见上古秘辛的激动。
“陆子,这里只有您获得了宋公应允的参阅资格,我等不得擅入,还请自便。”
陆远朝着向戌再次拱手拜谢,忍不住向祖庙主殿走去。
“陆子,您大概要在祖庙参阅多久?”
“陆子?您大概要在祖庙参阅多久??”
“陆子??算了,来人啊,警戒西周,莫要让闲杂人等惊扰了陆子!”
陆远此时己经完全无心回答,他反复用衣袍擦拭着手心的汗渍,走进主殿后,立刻被那一尊尊青铜鼎和甲骨文、龟甲卜筮的辞书所吸引。
他将手轻抚在成汤社稷鼎上,感受着鼎身粗粝的质感,感受着岁月给予它的沧桑。
“格尔众庶,悉听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