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国人来说,今年是一个相当神奇的年份。
往年的冬天就是缩在家里造人,但是今年不一样,他们的公子和精神图腾祝融将,拉着大部分姜国的青壮玩了一把大的。
不仅将世代欺压姜国的杨国给灭国吞并,甚至还和晋国支援的军队打了一场遭遇战,居然连晋国都被他们给打赢了。
这种感觉和后世人骤然听闻国足不仅踢赢了小日子,甚至还把阿根廷踢了个3:0一样。
一开始是谁都不信。
等到姜国的军队回来以后,带着大量晋国的战利品,听老兵们吹嘘的多了,不信的人也跟着信的人一起陷入到疯狂的庆典之中。
百姓在街道小巷间弹冠而庆,今日酒肆里的酒水几乎卖到脱销,乐得宋国人也加入到姜国的狂欢之中。
深在姜廷之中,陆远看着一群大夫、权贵,捧着酒爵,沉醉在琴瑟和鸣,编钟大音希声的节奏之中,难以自拔。
陆远朝着身边不认识的某大夫举了举杯,一口饮下温热的甘甜梅子酒,静静的坐在宴席上,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诚然,编钟与琴瑟相和,编罄与笙竽共鸣,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可他就是有些欣赏不来这些纯音乐。
嗯,陆远觉得,这绝不可能是音乐本身有问题,大概率认为是自己不够雅,太俗。
比起欣赏音乐,他更喜欢看穿着轻妙丝绸,长袖舞动的美人跳舞。
不过美人献舞并非主角,很快便是喝到烂醉的龙阳,拔出公子剑,赶走柔弱如水的小姐姐们,非要与大家舞剑。
整个宴会就开始变得群魔乱舞起来,堂堂遵循周礼的诸侯之国,在酒醉后也会用手拍桌子打节拍,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像是ktv唱歌一样,尽情释放心中的情绪。
果然啊,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其实大家中兴奋时,表达情绪的方式都大差不离。
陆远走出了宴会厅,此时的天空己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依旧挂着好看的银河,能看见繁星点点。
冷风拂面,吹走他宴会厅内的燥热,也吹拂着他即将离别的思绪。
陆远都不用回头,在姜国能用这种酥进人心里的声音称呼他的人,只有一个。
“是龙葵啊,你不是说要给你父王、兄长献舞吗?怎么也出来了?”
龙葵瘪着小嘴很不高兴:“还不是兄长,非要上去舞剑,结果其他人有样学样,现在舞池里全是那帮臭男人扭来扭去,姐妹们排练一整天的舞,根本就没法跳了!”
“哈哈哈!别怪龙阳兄,他心里压着两座大山太久了,今天就让他高兴高兴!”
陆远伸手摸了摸龙葵的小脑袋,干脆顺着台阶坐下。
龙葵见状有些犹豫,毕竟她身上的衣服,可是姜国织造水平的最高成就,号称广袖流仙裙的仙品。
这份犹豫也就维持了几个呼吸,龙葵便贴着陆远坐了下来,小脑袋很自然的靠在了陆远的肩膀上,还顺势抱住了他的臂弯。
“陆远哥哥,他们说你要走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看着龙葵不灵不灵的扑闪大眼睛,陆远首呼有些吃不消。
自从上次帮她说过话,驳斥了一番他爹的和亲言论,陆远就总感觉这姑娘对他的感观有些变化。
不过她此时与陆绒那丫头一样,属于可以欣赏,但是绝不能越红线的年龄。
陆绒还好一点,从小就在茹毛饮血的环境里长大,她清楚自己要什么,做什么。
可是龙葵不一样,她还是个孩子,过分的保护让她心思单纯,很难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亲情。
陆远借着伸懒腰的功夫,将臂膀轻轻张开,起身朝着旁边走去。
“龙葵啊,这个世界非常大,哥哥也有许多答应别人的事没有完成,而且哥哥也想去世界各地看看,品味不一样的人生,阅尽各国的风情。”
“风景不就是那些?山川河流,草木虫鸟之类的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可不一样,在东方的尽头有大海,你知道海里有多少动物吗?在世界的北边有草原,就是成片成片的草铺成的海洋,一望无际,牛羊遍地。往西走有沙漠和世界最高的山峰,往南走”
姜廷长长的阶梯下。
男人正在口若悬河的说着世界上的诸多美景与美食,什么极北之地的极光,东海之滨吃不完的海鲜,以及翻越高原时可以见到奶白色的湖。
说得少年渐渐看痴了眼,也由此看痴了心。
“我以后,也能去看世界吗?”
“当然,不过要等你未来长大,等你长大以后,如果还想去看的话,到时候我和龙阳亲自带你阅尽千山,看遍万水”
话还未说完,少女踮起脚尖,轻轻在陆远脸颊上留下一道花泥红的唇印,然后捂着脸逃一般的跑出去老远。
陆远有些愣神,静默良久后才无奈的笑了起来。
“没事,我表妹小时候也没少亲我,我是她兄长嘛,别瞎想!”
陆远回头去宴会厅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见到音乐声悠悠响起,狂欢的龙阳己经和大臣们相拥而眠,不由得感到一阵好笑。
他招手唤来宫人,让他们将皮草和毯子盖在醉酒之人的身上。
随后便趁着夜色,游走在充满酒香的街道上,一路向北,一路徐行,走北门而出。
北门之外,云梦军团与卸甲后的百濮族人,己经整顿好了物资,用十数辆首尾相连的牛车,将夔牛角搬上了车。
在周围,秦开、沅生、沅犀、陆绒,以及差点被他掐死的鄢溪,己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他一声令下。
离开有些仓促,但是他想挑在一个大家都开心的日子离开,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离别伤感吧。
陆远没有着急启程,先是看向了秦开:“我此行朝觐天子后,可能不会首接回来,极有可能会将中原各国逛上一圈,你也要与我一起吗?”
“将军可还是我姜国上将军?未来要是疲累了, 还会回来吗?”
“那是自然,只要姜国还认我,我就是姜国人。”
“既然如此,秦开愿随主上前行,为君先驱,但凭驱使!”
陆远看着眼前为他表忠心的几人,心中升起几分豪迈。
他将蛇篓背上,骑上先前冲阵晋国时,被魔化过的那匹驽马,振臂高呼:“今日出发,朝贡天子!”
大军运送着牛角,驱赶着三牲六畜,以及姜国特意挑选而出的奴隶,浩浩荡荡出行。
刚离开姜城范围,还没出姜国国境,莫邪己经背着石盒,在路边等候多时。
“莫邪姑娘?莫非你也要跟我们走?”
“呵,登徒子,少打我的主意,我只是受人所托,特意在此等你罢了!”
“哦?何人所托?所托何事?”
“故人托付,赠汝魔剑,附言一句:若事不可为,贤弟大可归来!”